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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章节试读:
第十二章:最后的道别
苏横波带着方程来到一个独院,院子上着锁。她手颤抖着,摸着锁,眼神凄清而迷离。
月光从天幕洒下,用尽了毕生的力量也穿不透黑暗,为渴望光明的人带去一丝温暖。现在的苏横波就是这样,渴望却又得不到。
“方警官,你能带我进去吗?”苏横波给他看锁,示意没有钥匙打不开。
方程有些错愕,却还是点了头,率先跃上房梁,然后伸手来拉她。苏横波没有拒绝,两个人一起翻入院子中。
幽冷的月光下,方程看到这里的一切布置都和外面刚走过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刻意的雕琢,没有匠器,入目的一花一草都是那样充满灵性。
方程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对苏横波问:“这里是你同他住的地方吗?”
“嗯?”苏横波回头,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方程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我天生嗅觉就比较灵敏,而你身上的味道和这里很像。”
“嗯。”苏横波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
这一抹微笑,像极了阳光下的紫藤花,算不是绚丽,却有着真心的温度。
苏横波走进房间,看着原封不动的一切,竟然微微的有些愣神。有那么一刹那,她仿佛看见言祁就依在那张躺椅上冲她笑,对她说:“回来了,累不累?”
“苏小姐?”方程不忍心看她这样愣神后凄楚的样子,便出声喊道。
“嗯。”苏横波收回心神,又恢复清冷的模样。她端来红木板凳,站上去,想要取下最高处摆着的那口檀木箱子。
“小心,还是我来吧。”方程怕她身体孱弱万一拿不稳砸到头,于是上前帮忙。
苏横波也没有拒绝,从凳子上下来,道了一句:“劳烦了。”
箱子被取下,苏横波便拿着身边的巾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然后才缓缓将它打开,揭开上面盖着的不,便露出了里面尘封多年的戏装。
苏横波像是对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一边轻柔的展开,一边喃喃自语:“真是好久没有唱过戏了。”
方程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一个戏装的领角内竟然绣着一个“莫”字,这让他极为惊讶。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三人之间果然有着一段尘封的过往。
苏横波一直在整理着戏服,却没注意方程已经拿出了箱底的一封信。
他知道这样擅自打开很不礼貌,可就是忍不住想一探里面的奥秘。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破案,抑或别的……
信展开,是钢笔雄浑有力的字体:
苏儿,见字如面。
我并非言而无信弃你不顾,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处理。现在已经安全了,过些时日我便回来接你……
字里行间全是真情和歉意,最后的落款是顾言莫。
原来,在她嫁给顾言祁之前就已经与顾言莫相识,甚至相恋。可是最后为什么她不肯跟顾言莫走,而是选择嫁给了瘫痪的顾言祁?好多的疑问在方程脑海中闪现,却怎也问不出口。
悄悄的将信再次折好,放入信封,然后原封不动的放到箱子中原来的位置。他以为这一切苏横波都不知道,却不想她竟然开口,声音浅淡没有一丝弧度:“你都知道了?”
方程突然觉得有些窘迫,一种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实在算不上好,而且还是在这个女人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
方程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苏横波原本就没有打算计较,能带他来这里自然就是信他的,一些陈年旧事而已,也没什么可瞒他的。
苏横波取了戏服,在方程的护送下,又回到了灵堂。
天还未亮发丧的哀曲就吹了起来,苏横波一个惊心,脚步不稳踩着戏服的下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方程急忙扶住,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苏横波面上的笑满是苦涩:“他要走了,我想送送他。”
苏横波唱的是《永团圆》,顾言祁曾经说这首曲子不似京剧的严谨,不似花间调的缠绵婉转,独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他说,他的一生也就盼着家人能够一直团团圆圆。可惜,天不遂人愿……
“咿咿呀呀”的唱腔开始,嘶哑的声音从灵堂里传出,合着外面的丧音,格外的凄凉。家仆们没有一个人前去阻止,就连一直视苏横波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李管家都不禁红了眼。
他是知道这一段过往的,知道小主子对这首曲子的喜爱,如今,有这曲子陪灵,想来也是高兴的吧?
顾家大少爷的发丧下葬办得很是浓重,浩浩荡荡的人前去为他送灵,有亲人,有朋友,也有敬重他的社会各界人士。唯独,没有她!
顾老夫人以死相逼不许她去送灵,说是怕惊扰了儿子的路。方程也不同意,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洗脱嫌疑,今日送灵的可都是顾言祁生的好友或者受过他恩惠的人。如果苏横波此时公开露面,万一出点什么乱子,那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保护得了的!
苏横波就这样,再一次被送进了警局,作为本案的最大嫌疑人关了起来。
只是刚关进牢房里她就一头晕了过去,原本就还没好的头再一次磕在了牢门上。
方程想要送医,被孙厅长拦住了:“她的保释期已过,成天将嫌疑人往外送也不妥当。”
“可是孙伯伯,她都晕过去了啊……”方程试图求情。
“这样吧,我请医生过来给她看,但人是万万不能再送出去了。你要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要是起了民愤……”孙厅长带着警告道。
虽然孙厅长的话没有说完,但方程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不送她出去,其实是为了她的安全。
医生来看过后,说是心火焦盛,体力透支加上营养不良,还有头上接连两次的撞伤,情况并不乐观。
但苏横波时醒时晕,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这可把方程急坏了。
过了两日,警局收到一封密信,指名要方程签收。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季子墨和顾言祁在一处院子外的照片,照片上两个人似乎发生了矛盾,面色都不是很好。这个背景方程知道,就是那日苏横波带他去的地方,那个她们共同生活的院子。
信封里还有一张字条,没有多话,只写了一个时间。而这个时间恰好是顾言祁出事前不久。
季子墨是顾言祁的副手,他们两人常常意见不合,被顾言祁管制得极严。
而且苏横波当红的时候,季子墨极力的追求过她。只不过苏横波本就性情冷淡,直接拒绝了他,对他的打击可不小。偏偏苏横波最后嫁给了顾言祁,听说这一年多以来,两人的关系就极为僵硬,甚至季子墨还擅自离开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孙厅长,是否传唤季子墨?”在分析后,方程询问孙青庭。
孙青庭却摇摇头:“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还是先暗中调查吧。”
方程也收集了一些线索,可惜,还没有理清就断了。直到发现他竟然与顾家银号的掌柜暗中见面,这才正式决定逮捕他。
方程认为,他既然没有背叛顾言祁,那又何须暗地里与掌柜见面。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就在孙厅长觉得差不多准备逮捕结案的时候,方程却莫名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肯定还有别的蹊跷。尤其是这张照片,到底是哪里来的?
刚开始他们也试图追查过照片的来源,可没有任何线索也就罢了。如今方程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甚至隐隐有一种掉进阴谋的感觉。
他再次来到信行,拿出信件,对老板问道:“请您好好想一项,当日这封信是从何而来?”
老板见是方警官,即便这个问题已经被询问了无数遍了,他还是严肃认真的开口道:“我们是这个片区的总信行,信件的来处比较杂乱,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方程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只是客气的对老板道谢,并道:“如果您想起任何的事情,无论大小,请您一定尽快到警局来找我。”
信行的这个王老板曾经也是受过顾言祁恩惠的人,不为别的,就当知恩图报了他也不会瞒着,甚至还下令,让下面的人全力调查这封信件的来源。
第二日一大早,信行的王老板就匆匆赶到警局,找到方程。
“王老板,可是有什么线索?”看到人这么早的来,定然是有了什么发现或者是想起了什么,方程心中一喜。
王老板思索一下才道:“小老儿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道重不重要。”
“你说,现在是任何的线索都很重要!”方程急忙安抚。
“嗯,小老儿当日在英国领事馆那边办点事情,正好有一家分行在那边,顺道过去看看。他们正好在整理当日的信件包裹,有一封信掉了,还是我捡起来的。如果,如果小老儿没记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这封。”王老板严肃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