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凝儿上前恭敬禀报道：“皇后娘娘，奴婢昨天亲眼看到，淑妃将那江嬷嬷带去了未央宫。”
苏玉璇双眸一闪，嘴角勾起一个阴险的弧度：“很好。”
“只是，那淑妃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今早已安排人将那嬷嬷打发出宫了。还好我家娘娘睿智，中途将人悄悄拦了下来，现如今，人应该就在信阳宫中。”
苏玉璇闻言，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妹妹果真是料事如神。”
德妃鼻子里捏出一声冷哼，“就算是我料事如神，接下来若是没有姐姐你天衣无缝的配合，那我们这些日子的筹谋，恐怕都得功亏一篑。”
苏玉璇释然一笑：“不知妹妹想让本宫怎么配合？”
“却也不难，姐姐你只要——”德妃话说到一半，忽然附上苏玉璇耳边小声将后话全数倒出。
末了，苏玉璇了然点头。
“那妹妹便先预祝姐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德妃向苏玉璇清持的欠了欠身子，随着凝儿离开了长秋宫。
夜里，御花园晚风习习，仔细听来，这风中还夹杂着婉转的琴音。
凉亭上，苏玉璇一袭蓝衣席地而坐，手上抚着一把惊涛古琴，嘴里轻轻吟唱。
而喉咙的干哑，让她唱音忽然走了调子。
冬儿见状，连忙倒了一杯热水上来给苏玉璇润嗓：“娘娘。”
还不曾送到苏玉璇跟前，苏玉璇却突然一股怒气上涌，打翻了那杯子，愤恨抱怨道：“哼，尉迟芳曼那个贱人！说什么今晚皇上会来经过这御花园，叫本宫在这里侯着。我看她分明就是存心报复，故意戏弄本宫！”
她在这里弹琴唱曲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莫说是皇上，甚至连只鬼影都没见着。
就在她打算摆驾回宫之际，却看见在外放风的小太监忙不迭的跑了过来，跪在她跟前急急开口：“皇后娘娘，来了，来了，皇上从那边过来了。”
闻此言，苏玉璇立即收起脸上的愤懑之气，让冬儿把打碎的杯子清理下去。
她梳理了一番仪容，又从头开始弹唱。
果不其然，她的琴音当真是引来了徒步经过的萧云烨。
瞥见那缓缓向她跟前靠近的身影，苏玉璇故作视而不见。
待一曲终了，萧云烨拍手鼓掌过后，苏玉璇这才抬眸，见萧云烨站在跟前，眸光微闪，款款迎了过去：“臣妾见过皇上。”
“免礼。”
萧云烨风轻云淡的一笑，又问：“皇后为何深夜在此抚琴？”
苏玉璇刻意掩盖住眸底的那一丝忧伤，回避了他的视线，“臣妾经常夜里在这御花园中抚琴，只是皇上恰好不知道罢了。”
萧云烨闻言，大概明白了苏玉璇话里的意思。
但他并未点破，而是淡然的转开了话锋：“朕好像记得，你方才弹的那首曲子，叫雨下江南？”
苏玉璇心底一喜，面上的阴云顿时散尽，“皇上还记得？”
萧云烨几步走到凉亭坐下，“朕当然记得，以前初见你时，你弹的便就是这首曲子。”
苏玉璇颇有些感动，温柔的眼底波光粼粼，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然而下一刻，萧云烨的话，却让苏玉璇的内心顿时落入谷底。
“朕还记得，朕当时夸过你的琴艺与淑妃不相上下。”
淑妃，又是淑妃！
苏玉璇眼底蕴藏着一抹怨毒，但随后还是笑着点头附和：“是啊，臣妾也记得。”
她话语一顿，让太监抱起了这把惊涛琴，转而向萧云烨道：“眼下时候也不早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就在她行礼转身要走之际，萧云烨清朗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皇后可愿意陪朕走走？”
苏玉璇心下暗喜，立刻驻足停下：“皇上今晚不去未央宫？”
“太晚了，朕不想扰人清梦。”
萧云烨从容回应。
得了这个消息，苏玉璇很快便应下了萧云烨的提议，又不动声色的向身后的冬儿使了个眼色。
冬儿心领神会，目光在萧云烨与苏玉璇身上流连了一圈后，这才福了福身，清持有度道：“那奴婢告退了。”
“陪朕逛逛吧。”
萧云烨浅浅淡淡留下这句话，起身先行。
苏玉璇闻言，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随身跟了上去。
“听说皇后在这后宫之中受人尊敬，体恤嫔妃，朕听了也深感欣慰。”
萧云烨回头将她淡漠瞧了一眼，黑沉如墨的眼里难得荡漾出了赞许之色。
苏玉璇会心一笑，“当不起皇上赞许，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
话说到此处，不远处的假山后燃起了明亮的火光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心下一动，忙拉住了萧云烨的衣袖，“皇上，那儿好像有人。”
萧云烨顺着苏玉璇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亮堂的火光之上上升腾起了徐徐浓烟，仔细听来，似乎还有个人嘴里一直都念念有词。
“过去看看。”
他对身边的公公吩咐道。
“喏。”公公躬了躬身子，脚步平缓的走过去一探究竟。
不过一会儿，那公公便白了个脸，急匆匆的走过来向萧云烨急冲冲的禀告：“皇上，老奴方才看到那里头有个嬷嬷蹲在那儿烧纸。”
“烧纸？”萧云烨双眼微微一眯。
苏玉璇与萧云烨对视了一眼，也是狐疑开了口，“宫中命令禁止不许任何人私下祭拜亡故之人，怎么会？”
“臣妾过去看看。”
她丢下这一句，也赶紧走了过去想探个究竟，这个时候萧云烨自然也跟了过来。
苏玉璇刚要开口，而那嬷嬷却似乎太因为太过专注，而并未注意，嘴里还不断念叨着：“王爷，老奴昨个儿已经见到王妃了，她告诉老奴，她如今在这宫里过得很好，已经做娘娘了！”
她话里噙着一丝笑，“而且王妃她已经怀了几个月的身孕，您若是在天有灵，如今也安歇了……”
王妃？怀有身孕？
听到这两句话，萧云烨平静的脸霎时又阴沉了下来。
在他这后宫之中，曾经做过王妃又怀了身孕的女人便只有一个——苏青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