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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彤落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罗盘在手掌心里蠢蠢欲动,原来是罗盘带着童彤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远处飘来微弱的声音。
童彤立即爬了起来,罗盘往前方不停地旋转,终于在一个木箱子面前停下。童彤盯着沾满蜘蛛网的木箱子,自言自语地问,“要我打开吗?”
问罢那木箱子忽地一下就被弹开,童彤被灰尘呛得咳嗽,罗盘乖巧地在灰尘弥漫处旋转,渐渐地,木箱里面的旧物开始清晰起来。
是一封信。
很破旧很破旧的信,边缘已经黄旧不堪,童彤小心翼翼地翻开,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喉咙便有些哽咽。
“小彤,我是妈妈,相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不知道现在你多大了,首先妈妈想告诉你,妈妈爱你。”
童彤抹了抹眼泪,继续读着信,“妈妈想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是妈妈是被鬼灵折磨而死的,但是妈妈不要你为我报仇。第二是远离童家,顾家,他们要害你。第三是妈妈是沈家的女儿,如果你走投无路,就回南方深山处的沈家,江城医院有一个人叫沈一山,彤彤可以去找他。”
最后三句话,是用血铸的,重复了三遍,“彤彤,一定要逃,回到沈家,你就安全了。”
一定要逃,一定要逃,逃。
童彤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那个逃字是用血写的,渗在泛黄的纸张上,落下丝丝血光。
脑子里面是一片浆糊,刚开始的时候,童彤以为自己回到童家,追问清楚这一切的真相,至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害自己,为什么要害江承哲,她苦苦跃回人世间,倒也算有了一个交代。
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这么地简单。童家是铁了心地要害自己,顾家她在世时更是从未听过。
阴冷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丝丝扣扣的哭泣声,似在耳畔,又似在远处。童彤疑虑之间,缓缓地回过头。
就在自己的身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流着莹莹的泪水,那眼泪,落在地上,一股嗜血的腥味。
童彤捂住了嘴,背有些凉凉的,但心里却不害怕,伸手去拨弄那女子的头发,女子便消失不见了。
原来只是浅浅的影像。
渐渐地,那眼泪流到了木箱旁,木箱像是复活了一般,在上方,像放电影一般,出现了层层影像。
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幸福地靠在身旁的男子怀里,慢慢地,又到了女子临产的时候,男子依旧悉心陪在她身畔,一声啼哭,婴儿出生,男子抱着小婴儿终于转过了身。
童彤终于看到,那男子就是年轻时候的童逸天。
再后来,女子在病床上,身子瘦削地只剩下骨架,手脚被铁链箍着,她的身体开始发黑,渐渐地萎缩,到了最后,她鬼魅一笑,活生生被折磨致死,连眼睛都不肯闭上。
影像戛然而止,童彤发了疯地用手去抓,只有丝丝阳光下的点点尘埃,“妈妈,妈妈,是你吗?你究竟想我怎么做?”
童彤找了很久,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好像被塞满了巨大的害怕。她害怕什么呢,她不怕死,也不怕折磨。
她害怕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当中,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她真相。童彤被短暂的恐慌占据了心头,瘫在地上,对着几页纸落泪,“妈妈,你想我怎么做?我本来想回家,我是被童桦害死的,但是我相信爸爸是不知情的,就算爸爸再怎么不喜欢我,他不会害我的。”
童彤的泪落在了泛黄的信纸上,那血液渐渐稀释,泪落在泛黄的纸张上,血液慢慢融化,那个逃字缓缓地放大,放大……纸张越来越薄,燃起熊熊火焰。
火焰渐渐变得幽蓝,童彤的心口一空,钻心地疼痛。
那蓝焰上浮现出一个女人,头发散在两旁,她微微发着抖,身上湿漉漉地滴着水。
“逸哥哥,逸哥哥,我一个人好冷,水底好凉……”
童彤捂住胸口,被掏空的落寞疼寂,“妈……妈……是你吗?”
女人害怕地抬起头,清秀美丽的脸庞被水浸得发紫,幽着受惊的眼眸,伸手去探,“彤彤?你……长这么大了,我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女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抚摸到童彤的脸,竟和她的一般冰冷,女人的心一悸,“彤彤,你……我的彤彤。”
童彤看着女人的泪眼,苍白的骨架让人心疼,“妈……妈……你是怎么死的,你是被谁害死的,告诉彤彤,彤彤不会让他们好过!”
女人的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落,一个劲儿地摇头,“彤彤,快跑,去沈家,去找外婆。”
童彤伸手去抓,却抓不住女人的手,“我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妈妈。”
女人呜咽地哭,一边摇头一边抚摸童彤的脸,她有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苍白无色,浅瞳虚蓝,唇翼边缘有隐约可见的血丝。
明明拂面是那般清秀丽婉,深深去看,却是一张阴强至冷的气质。
这眼,顾家一看,必起歹念。
女人痛苦地咬着牙,慌乱地盯着童彤光滑的脖颈,“你的项链呢?彤彤,你的项链呢?铃铛呢?”
童彤止住了哭泣,她的项链,从小她便戴着,可自从被关在家里后,就被童桦抢走了。
那个铃铛,风吹的时候响得清脆幽凉,可常常在夜里,童彤熟睡的时候,像疯了一般,摇得厉害,一边摇还发出恐阴的呜咽哭泣声。
童彤吐露着委屈,“我的铃铛被童桦抢走了,妈妈你走后,爸爸又娶了一个女人,叫顾雨霖,她们很坏,总是欺负童彤,可是童彤不怕,童彤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
女人的眼变得深幽又邃远,清秀的脸忽得变得恐阴和鷙冷,女人用手触摸自己的心口,紧紧得抓住,“彤彤,妈妈带你回童家,拿回你的项链,送你去外婆家。”
童彤浅浅地啜泣,电光一瞬之间,来到了童家的屋顶。
顾雨霖近日做了很多噩梦,她梦到童彤,不下十次。
还居然梦到了那个女人,沈倩。
顾雨霖知道如若托梦超过七次,那这个人便会遗留在人间,或许就在你身旁,如同幽灵一般审视着你。
今晚毫无预兆地梦到了沈倩,那个女人,在梦里,顾雨霖仍是不屑地对着她笑,大笑着,“沈倩,你已经死了,死了就是输了,出现在我梦里,我也不会怕你的。”
沈倩仍是那般靓丽容颜,不知所谓地坐在后院的秋千上,笑得那么美丽,身后的童逸天轻轻摇着她,她紧紧抓住绳索,害怕地尖叫,“逸哥哥,你轻点,我怕摔。”
童逸天故意吓她,越摇越凶,他们的笑声在秋天泛黄的阳光下,慢慢蒸发……
顾雨霖阴着脸,往前一把掀下秋千,抓过童逸天,对着怯懦的沈倩大吼, “你不要这么天真了,他不叫童逸天,他是顾逸天,他是顾家的人,我才是他娶了的妻子,他现在骗你,骗你去孕育鬼灵,你以为他爱你,他爱的是我!你却一点儿都不争气,生出来一个人,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女儿,你根本就没有资格,你这个贱人!”
沈倩惊讶地盯着童逸天,“逸哥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
童逸天低着头不说话,顾雨霖愈发地得意,“你已经死了,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来我的梦里,影响我的生活!”
沈倩捂着嘴流泪,原来一切是这样,他不爱自己,那些幸福美好都是为了孕育鬼灵……自己死后,被丢进江里,浸泡数年,沈倩以为自己死了,却能在江底灵逸飘动,苟延馋喘。
忽然,沈倩的眼泪开始凝固,一股股流出鲜血,嘴里邪魅一笑,整个双眸渗出杀气,直接捏住了顾雨霖的脖子,她毫无反抗之力,拼命地呛着气,嘴里大喊, “贱人,贱人!”
沈倩眼睛愈发地阴冷,顾雨霖毫不求饶,忽得,顾雨霖脚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哭着大喊,“你是谁,放开我妈妈!”
沈倩嗤笑一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童桦身子微微摇晃,脖子被撕扯的疼痛, “敢抢我女儿的项链,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戴!”
两人毫无反手之力,一旁的童逸天愣了神站在远处,嘴里念念有词,“倩倩……彤彤……”
夜大亮,顾雨霖被冷汗惊醒,这个梦做的太真实,打开床灯,身旁的童桦睡得亦不安稳,浅浅望去,脖颈处没有铃铛,空荡荡只剩下一片深红色的勒痕,而下一秒,顾雨霖有些灼疼的脖颈被紧紧箍住,强烈的窒息感从背后袭来。
“老顾,老……”
童彤手加大力度,“顾雨霖,你叫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