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暮看了看自己身上比平时的衣服颜色略显明亮，又抱着琵琶，也难怪会发生刚才的事情。
“关山远。”江语暮唤道。
关山远看向她。
江语暮接着说：“对不起！”
“因为什么？”
“一切。”
关山远苦笑，沉默。
江语暮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有说对话。于是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又找到了一个话题。
“你一直都在做工头？”
“也不是，”关山远看着前方，边走边说，“应该是什么都做吧，也跟着商队经过商。”
“那你对建造的事很了解吗？”
“还可以吧，时间久了总会懂那么一点。”
“有空的时候可以教我吗？”
关山远难以置信，江语暮竟然会给他两人见面的机会。
“很为难吗？”江语暮看他不回答忍不住问道。
“不是，”关山远忙摇头，“只是没想到。”
“反正我是欠了你的。不怕再多欠这一点了。”江语暮自嘲的笑道。
关山远心里突然雀跃起来，但面上仍是淡淡的：“等我有空吧。”这话说的口是心非。
“好。”江语暮微笑点头。
二人继续前行，只是关山远的心境大不相同了，就连这夜里微微吹起的风，都似乎带着花朵的香气。
回到家，江语暮将琵琶收起，简单洗漱了便睡。睡到半夜，江语暮突然听见了敲门声。虽然声音很轻，但仍能听出那是暗探之间的暗号。江语暮摸黑起身去开了门，来的正是沈尊豪。
进了屋里，江语暮并没有点灯，而是轻声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关山远为什么跟踪你？他对你有所怀疑？他是什么身份？你们什么关系？”
“沈大人，你总是带着这么多的问题而来。”江语暮无奈笑道。
“那你仍不打算解答吗？”
“我和他勉强算得上朋友关系，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踪我，可能是不放心我走夜路。姑且这么认为吧。”
“关山远这个人不简单，如果你能接近他最好同他搞好关系。”
“为什么？他对沈大人来说有什么价值？”
“怎么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需要知道他的身份吗？”难道关山远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沈尊豪不可思议的看了江语暮一眼：“他的事以后再说，交代给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我正要跟你说此事，那个方大小姐，我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而且我觉得她还不成熟，并不适合出来执行任务，不如你再带回去训练一下。”
“我把她安排到你身边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你可知她开锁的技巧在我们西卫是数一数二的。”
“我会嘱咐她多听你的，相信你们可以配合的很好。”沈尊豪补充道。
江语暮只能接受他的建议，又向他说起另外一个话题：“我想当所丞，你帮我。”
上一世的时候，虽然江语暮也随波逐流的去报考所丞，可内心深处却毫无胜负欲，最后不管考取的是谁，她都不关心。可是就在今天晚上，在关山远说他曾做过的那些营生时，江语暮突然就觉得找到了这辈子的方向，她必须再往上走，不管是为了西卫还是为了自己，她绝不容许自己再像上一世那般草芥般的活着。
在上辈子以为南容泽去世后，她如蝼蚁一般活着，会继续为西卫做事完全是因为不愿辜负南容泽当初的引荐。而重生后的她直到此时方才清醒，她这一世不必再为谁而活，她完全可以只为了自己。
在黑暗中，沈尊豪看不清江语暮的表情，可方才那简单的一句话，却不难听出她的决心。
“你没有信心考取？”沈尊豪玩味着江语暮方才的那句话。
“我没有信心同苏青的内侄去争。”江语暮说的直接。
“我明白了，”沈尊豪点点头，“他那内侄不会去参加选试的，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沈大人！”
“肯上进总是好的，只是……”沈尊豪顿了一下，“但愿你不要尝到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江语暮看向沈尊豪，对方却起身：“以后通过四宝斋传递消息，暗语在这里，阅后即焚。”一张纸被压在一直未点燃的烛台下，接着一阵衣袂掀起的微风沈尊豪已行至院中。
江语暮手持暗语关好门回到内室，这才点了根蜡烛读那纸张上的暗语，果不其然是在城北长亭下的那本册子上看到过的其中一段。江语暮读完便将那纸的一角靠近烛火，看着那段暗语同纸张一起被火苗吞噬，转眼只剩灰烬。
她此时脑中想的却是上一世爆炸前的情形，陈领对她说的是“大家都在”，也就是说陈领和沈尊豪手下的暗探当时独缺江语暮一人。照当时的情形，沈尊豪当时也在屋里的可能性非常大，假设遭受了爆炸的人可以排除细作的嫌疑，那么沈尊豪就是可信的。还有方芝，加上陈领手下的两名男性暗探，应该全都是真正的自己人。
剩下没有进屋的陈领和南容泽，南容泽不可能会出卖自己，所以只剩陈领嫌疑最大。这么重要的一次会面，聚齐了这一支所有的暗探，沈尊豪和陈领不可能没有周详的计划，而这种计划会被东卫得知并加以利用，就说明西卫这边必有为东卫做事的人。
想到这些，江语暮已经认定沈尊豪可信，但是她知道的一切要不要同沈尊豪讲，她却拿不定主意，毕竟从未发生的将来死去回到现在这件事，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但是她可以想办法找出陈领手下的那两名暗探，沈尊豪今日带来的暗语说明城北的册子仍在沿用着，她便可以利用所知的信息暗中调查……
想到这里，江语暮突然愣住了，如果杜越出事前会指定接手人去找那本册子，那不管是陈领还是沈尊豪，他们必定会了解杜越手下的全部暗探情况。可如今看来，沈尊豪和陈领并不知对方的暗探是何人，那么，那本册子不是给这两人准备的？那一年以后南容泽在爆炸当晚提到的长亭下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那本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