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过去！”“爬过去！”“爬过去！”小街痞们都沸腾了，堵着兄妹俩的去路。
“这路是天子所修给百姓们走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少年因为气愤而涨红了脸，却仍是不放弃跟痞子们讲道理。
“就凭我们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提议爬过去的痞子厚颜无耻的说。
“对！”“对！”又是一片应声附和。
“我们的吃穿又不是偷来抢来的，甚至不是我们讨来的，你说你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那你们可曾种过一粒米、纺过一条线？”一直被少年护在身后的少女也出来据理力争。
“别跟他们废话，打他们！”带头的公子哥高呼一声，七八个人便向着那兄妹一拥而上。
关山远看了看周围漠然的路人，顺手从路边卖菜的大娘那里抄起一根扁担杀进人群，挨了扁担的小痞子正欲转回头教训关山远，那领头的却认出了他。
“等等！”那公子哥回想了一下，“这人我知道，关家的二公子。算了，今天不走运，下次再揍他们！”
撂了句狠话那群人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边走还有人边说：“大哥，就算加上那小子他们几个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就这么放过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那大哥劈手给了说话的人头上一掌：“你懂什么！”
“哥，你没事吧？”灰头土脸的江语暮忙着看关山远受伤与否，都没抬头看关山远一眼。
“我没事。”南容泽拉着江语暮站起来。
“谢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南容泽彬彬有礼的向关山远道谢，身形气质竟像个落魄的贵公子。
“举手之……”
关山远正打算客气，却被旁边卖菜的大娘打断：“哎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随便拿人东西！”
关山远忙带着歉意把扁担还给了大娘，又笑着赔了许多不是，再转头，却见江语暮拉着南容泽的衣角在哭。
“哥，怎么办？今日刚穿上的衣服便撕坏了，大娘一定会骂的。”方才挨打都没吭声的江语暮此时怕的直哭。
“骂就骂吧，”南容泽看了看地上不但碎了还沾满了灰尘的豆腐，“只是可惜了这块豆腐。”
“回去就说是我乱跑摔倒的时候把豆腐弄掉了，摔的时候拉扯了你的衣服所以才撕坏了，这样大娘就不会骂你了！”江语暮用衣袖蹭了蹭眼泪，颇有些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撒谎倒是来的快！”南容泽弯腰拍江语暮裤子上的土，江语暮也为南容泽拍后背上的灰尘。
“还是我揽到身上，”南容泽牵着江语暮向前走，“我不怕挨骂，也不怕挨那一两顿饿。”
“不行！哥，你前几日刚生过一场病，万一饿坏了身体怎么办？”江语暮一面紧跟着南容泽一面坚决否定着。
少年关山远看着远走的兄妹俩，心中竟慢慢的全是羡慕，虽然他们缺衣少穿，在外受人欺侮，可那样互相维护对方的样子，竟让他生出一分嫉妒来。那才是真正的手足情吧？
关山远将最后一块银子排在窗台上，又想起前几日与江语暮相遇。最开始，他对她全是好奇吧？再后来应该是太羡慕当年她对那位哥哥的感情，不自觉的也想让她那样对自己？关山远苦笑，这份糊涂的感情就到此为止吧，他根本是理也理不清，又何苦为难自己。
关山远隔着窗子向里面望了一眼，便决绝的回头再次翻墙而去了。
江语暮在屋中听了半天，却并无动静，只疑心自己开始听错了，又想到欠着关山远一个道歉，心里又杂乱起来。
***
又过了几日，方芝见江语暮迟迟不动手不由的有些心焦，便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向江语暮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行动？”
江语暮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门口，记事房里此时只有她们两个，可这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此时不宜谈这些。”江语暮低声说道，眼睛又望向窗户的方向。
方芝也随着她的动作看看门口又看看窗外，也压低声：“我看你这几日不是抄公文就是摸鱼，根本没将那事放在心上！”
江语暮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欲速则不达，没想到万全之策就贸然行动只会失败。”
“世上哪有‘万全之策’！”方芝走到江语暮面前，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我看丁泰似乎对你有几分意思，不如你好好加以利用，也许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呢！”
江语暮冷冷的看了方芝一眼，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走出去了。
不管是在学堂洒扫暗中受训的几年，还是进了工部的前后这两世，她都努力的做她应该做的任何事，努力的克服作为女子会有的弱点，只是为了不让人特别注意她的性别。南容泽曾经对她说，暗探最要紧的便是普通，没有任何特点最好，而江语暮的女子身份已是天生弱势，所以她务必要平凡无趣，而且永远不要利用女色去完成任务。
方芝紧跟上来：“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再从头计议吧！”
江语暮瞥见似乎有人从假山后走过来，便忙向一旁挽住方芝的胳膊笑道：“方记室多虑了，苏大人也说了这次选拔全靠真本事，我又怎么会因为你要参加而生气呢？”
苏青已从假山后闪出了来，向方芝笑道：“怎么，方姑娘也要考营缮所的所丞？”
江语暮这才像刚看到苏青似的行了一礼：“苏大人！”
“我虽然刚来不久，可也想有所长进，还请苏大人多多提点。”方芝早就反应过来，不慌不忙的笑着应答。
“你看，”苏青向江语暮说道，“贵为方侍郎的掌上明珠尚且如此，你们更要加倍勤勉才是！”
江语暮笑着点头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上一世她也考过那个不过区区九品的所丞，原想这么低级别的官职选拔总会公平些，谁想最后却定了苏青一个不学无术的内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