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握吗？”洛彤轻柔的声音飘到耳边。
“看运气了。”申夜晴看着自己准备好的几个问题，心情沉重，“毕竟是命案，再小心也不为过。”
“你有发现什么疑点吗？”洛彤坐到一边。
“徐富贵老婆袁杉杉的话，让我有点在意。”申夜晴用笔指了指自己设立的问题，“如果袁杉杉真像她表现出的这样关心她老公，徐富贵又何必出去找小三呢？再者。”
申夜晴又将笔移到一张照片上，这是她在徐富贵家车库中拍摄的画面。照片中共有五辆车，最右侧是案发现场见过的豪车，其他四辆分布在它的左侧。
“注意这辆车——非常干净！”申夜晴用笔敲了敲那辆江A88888，,“而且，我还注意到，停在其他位置的车很多都积了灰。这说明，这些车的主人特别重视这辆车，时常擦洗。试问，”申夜晴抬头去看洛彤，“这样的车，是会随便借给别人的吗？”
洛彤一时间愣住了。
“夜晴姐，审问时间到了！”走廊一侧，传来一个人的叫声。
“知道了！”申夜晴回应一声，收拾好自己准备的文件离开。
洛彤沉浸在惊讶中，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才回过神来。
“看样子我没选错。”诸葛琰从拐弯的墙角处走出来，“申夜晴确实是一个值得培养的苗子。”
“是么？”洛彤扭头去看诸葛琰，脸上带着三分笑意，“我记得之前谁说过，她这样不守规矩的人，可是没有培养的价值呢！”
诸葛琰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谁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不多说了，审问要开始了。”说着，他便大步地往前走去。
“呼……”站在审问室前，申夜晴深吸了一口气。
和询问室不同，审问室是用于审问犯罪嫌疑人的，大门是漆漆的黑色。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拯救徐富贵的机会了，她仔细想着准备的问题，仔细想着自己审问的目的，按下冰凉的门把手，见到了被扣押起来的徐富贵。
室内只有一盏灯，放置在桌边，亮度很大，清晰得照着坐在对面的徐富贵。
作为犯罪嫌疑人，这个时候的徐富贵已经脱下了西装，套着黄色的马甲，双手被银色的手铐铐起，整个人一幅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抬头，眼睛骤然一亮，他认出来，这个女警官是第一次询问自己的那个！
“警官！我是被冤枉的！”徐富贵激动地摇晃起来，手铐摇摆着，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这是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我！”申夜晴坐下，翻开文件，“我问你答，不要说废话！”
徐富贵见这个凶巴巴的警官都认真了起来，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当然，在他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他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你和你妻子关系怎么样？”
经过一系列通常问话，看徐富贵已经冷静下来，申夜晴抛出了上面这个问题。
“和她？”徐富贵额头一皱，“只是为了面子继续同居而已，我们早就没有感情了。”
“哦？”申夜晴眼睛一亮，“可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妻子却说你们关系不错。”
“那多半只是为了我的家产吧？”徐富贵哼了一声，“我犯了罪入牢，她就可以随便使用我的财产……”
“你有立遗嘱吗？”
“当然有了！不过袁杉杉那个女人的名字没有写进去……警官，你说会不会是她在陷害我？”徐富贵猜测道。
“袁杉杉知道这事吗？”申夜晴没有回答他。
“知道的。但作为补偿条款，我现金的绝大部分都是她的，按说也不少了啊！”徐富贵觉得自己有点胸闷——虽然还不是事实，但得知自己二十年的妻子可能在陷害自己……
“你认识这个人吗？”申夜晴把李涛的照片递给他，徐富贵盯着看了好一会，摇摇头，“没见过。”
“擦——”申夜晴把物证袋撕开，拿出一张照片，“那你对这把匕首有印象吗？”
“匕首？”徐富贵凑过去看，才看了一眼就猛点头，“我见过，见过的！是袁杉杉送给我的那把，因为花纹很独特，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申夜晴眉头一皱，“她送你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说是礼物……而且这东西好像有两把，我跟她各有一把。”徐富贵盯着照片看了看，“警官，这匕首你们怎么弄到的？上面这个，是血吗？”
“两把？”申夜晴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什么了，“两把你都拿过吗？”
“呃……”徐富贵想了想，“我记得她给我的时候说拿错了，又给了另一把。怎么警官？这很重要么？”
实在太重要了！申夜晴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六月十九号早上，你曾经去过化工工厂视察是吗？”
徐富贵点头。
“我看过你们的视频，你当时是戴着手套对吧？”
“是的，他们说工厂里面有一种化学物质，出来后还特意用一种东西洗了手。”这几个问题搞得徐富贵有点奇怪：这个女警官到底是在问什么呢？
“有视频证据吗？”申夜晴问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申夜晴又打开一个物证袋。
“再问你一个问题，这辆车。”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这车是我送给杉杉的。”徐富贵看了看，“有什么问题吗，警官？”
“你有这车的钥匙吗？”
“没有，这车一直都是杉杉管的，我平时开的是另外一辆。这车她平时宝贵的不行，连我想碰都要她的允许。”
果然！申夜晴拳头攥紧：那个袁杉杉果然有问题！
出了审问室，申夜晴认真地盯着诸葛琰。
“你发现的。”诸葛琰只提了这么一句，就不说话了。
“这起案子疑点还有很多！”申夜晴看着周围的警察，“我请求证物的二次检查！”
“签责任书吧！”诸葛琰点点头，伸出手，指着不同的人群，“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你们跟我去带袁杉杉回来；你们重新去现场取证……”很快的，诸葛琰就分工完毕，只余下一些很是疲累的警察呆在警局里。
“是！”众多回应声同时响起，申夜晴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腰身能挺得这么直。
墙上的秒表移动，时间还剩最后六小时！
“就你们几个了么？”洛彤从解剖室出来，发现大厅中只剩下五六个人在。
警局里大部分人都出去抓人和搜证去了，偌大的警局空阔了不少。
“那个，麻烦问一下申夜晴在吗？”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传来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洛彤看过去，是一个没见过的帅小伙，衣着干净，两只手各拿着满满当当的各式盒子，看起来都是食物。
本来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的申夜晴眼皮一动，坐了起来。
“席昊？”
席昊是江城市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对申夜晴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无论申夜晴怎么拒绝，下一次他都会继续过来追求她。好不容易这两天歇停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又过来了。
听到这声，席昊一下子把目光扫过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我听你们办案很辛苦，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就特意买了点吃的东西过来。”
“吃的？！”大厅里的警察原本各个都摊在桌子或者椅子上，一听到有吃的，一个个全都‘刷’得站了起来。
“呀，席总您何必亲自送来呢！”
“就是就是，太客气了！”
“真是的，”申夜晴嘟囔着，看着那些过去接食物的警察，“连点警察的样子都没有了。”
“人是铁饭是钢嘛！很正常。”洛彤走来，撞了撞申夜晴的肩膀，冲席昊的位置努努嘴，“人家都这样了，你不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啊？”申夜晴撇了撇正在瓜分食物的同事们，“要表示让他们表示去！”
“哈哈！”洛彤笑出了声，“你呀！”过了一会，她又问道：
“其实我蛮好奇的，你为什么坚持徐富贵无罪呢？”
申夜晴扭头看了一眼洛彤：“刚开始只是感觉，不过后来，我从袁杉杉说的话入手分析的，分析着分析着，就觉得线索有点多，这肯定有问题。
打个比方，小时候玩拼图，有时候会丢掉几片，只能去再买一盒。但这样的话，拼好后，会有多余的拼图在外面。
就好像这次的案子，把一部分线索用上，能判断徐富贵会是凶手，但另一部分线索怎么办？我就觉得，很有可能，这些线索是用来拼另一张拼图的！”
洛彤微微点头作思考状。
“夜晴，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两人说着，席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端着个黑色的盒子。
“乌鸡汤，很补的！”
他把盒子放到桌面上，一打开，白色的雾气骤然腾起，氤氲香气钻入申夜晴的鼻腔，没吃午饭的她忍不住动了动喉咙。
“只有一个碗啊？”洛彤看了看盒子，笑着看了席昊一下。
“那个……我去准备。”席昊有点手忙脚乱。
“算了吧，你们聊会天，我去那边吃点就好。”洛彤笑了一下，给申夜晴投了一个眼神，也不管后者有没有看懂，翩翩起身。
等洛彤离开，席昊伸手给申夜晴端了一碗鸡汤：“我特意嘱咐厨师多熬一会，让里面的那些补药发挥效用，你尝尝看。”
别人表现成这样，申夜晴还真不好果断拒绝，自己也没吃饭，便伸手接过，刚喝了两口，还没和席昊有所对话，门口忽的炸起一个声音。
“这里是食堂吗？！”
大厅里的众人都是一惊，席昊则浑身一抖，脸上关心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席先生，”诸葛琰走到席昊身后，面色沉静，眼神中是极力按捺住的怒火，“追求女孩请到外面去，这里是警局，是办案的场合！”
申夜晴吐吐舌头：琰队发火啦！
忽然，她看到了诸葛琰身后的袁杉杉，后者一脸平静，完全没有犯了罪的胆怯感。
“其实我就是一个送外卖的。”席昊捂住自己半边脸，站起来，侧对着众人，匆匆走出警局。
“申夜晴，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等席昊离开，诸葛琰看向申夜晴。
……
“诶！我说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办案的？”袁杉杉坐在询问室内尖声说道，“不抓凶手算了，怎么把我抓过来了？”
“袁女士，我们请你过来当然是有原因的。”诸葛琰面色不变，打开证物袋，从中掏出一张打印纸。
“这是你最近一个月的电话打印单，上面有十五条和张威的联系，能不能解释一下？”
“张……”袁杉杉面色微变，“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张威是谁。”
诸葛琰十指交叉，拖住下巴，身体微微前倾：“袁女士，我们已经抓到了张威。你可以选择闭口不言，但在量刑上，对你可就很不妙了。”
袁杉杉眼睛骤然一张，又很快地缩了回去，双手颤抖，脸上的气色一下子就败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