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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达里满心紧张的抬头,想看一看茉莉奶奶的反应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她又坐在那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打起了瞌睡。
“呼,还好她在打瞌睡,吓死我了。”
达里暗叹一声,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低头,把目光继续放回了还没吃完的点心上面,这种又酥又软的点心,他已经很久都没吃过了,今天在桑吉的格桑塔里遇到,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咚——
瓷器碰撞桌板的声音响起,坐在达里对面的茉莉奶奶也随之惊醒,她有些懵懂的往四周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她面前的那坛,因为自她手里滑落,而不小心喷溅了几滴出来的马奶酒上。
“这马奶酒的坛子,什么时候跑到我手里了?”
茉莉奶奶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重新抱起坛子,放回了桌子旁边,“咦?我怎么记得,温妮大人已经回来了啊,怎么又不见了呢?”
“您让温妮大人帮我拿药膏去了,奶奶。”
茉莉奶奶的表现,让之前因为害怕,而本能蜷缩到了桌子底下的达里,有些忍俊不禁,他小心翼翼的爬出来,凑近她的面前,笑嘻嘻的跟她提醒。
“啊,是你这个小家伙儿!我记得你,你叫,你叫小勇士!”
看到达里,茉莉奶奶先是一愣,继而,便呵呵的笑着,又抓了两块点心,塞进了他的手里,“你有个叔叔,叫……叫小聪明,对不对?”
“我叫达里,不叫小勇士,奶奶。”
茉莉奶奶的坏记性,并没让达里不高兴,他开心的接了点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给她纠正,“我叔叔也不叫小聪明,他叫马尔斯。”
“哦,对,对,达里,嗯,对,达里和马尔斯。”
茉莉奶奶宠溺的看着达里,就好像,他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一般,“达里啊,奶奶没有儿子,也没有孙子,你给奶奶当孙子,好不好啊?”
“这……好像不太合适吧,奶奶?我是蚁族的平民,而您,却是桑吉的贵族,我……”
达里很喜欢这种,被茉莉奶奶疼爱的感觉,所以,他在说出这句拒绝的时候,内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这有些……有些不太……”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愿意,你也愿意,桑吉的国王,都管不了咱们的事儿!”
茉莉奶奶呵呵的笑着,把一整盘点心,都推到了达里的面前,“蚁族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好多年前,我还去过你们蚁族,跟你们蚁族的女王艾斯特陛下,缔结过通商的盟约呢!”
与大部分老年人相似,茉莉奶奶在回忆过去的事情时,条理清晰的让许多年轻人都自叹弗如,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说着,仿佛,下一刻,她就能飞回到那个时候一般。
“那时候,你们的女王陛下,还是个小姑娘呢!我记得,啊,对了,那时候,她才刚刚跟一个叫伦巴的人成亲!”
茉莉奶奶自顾自的说着,就好像,她仍是那个代表桑吉去往蚁族,跟蚁族女王成了莫逆之交的年轻贵妇,“那时候啊,你们的女王陛下还答应过我,等他们有了孩子,要让那孩子叫我奶奶呢!唉,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也没再有机会去蚁族,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到底是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茉莉奶奶的话,毫无意外的,让达里低垂下了脑袋。
他不是困倦,也不是害羞,他只是,不想让茉莉奶奶看到,他眼眶里打转的泪珠。
茉莉奶奶所说的伦巴,就是他的父亲,而他,也正是茉莉奶奶说的那个,被蚁族女王许给她,要叫她奶奶的孩子。
“奶奶,如果您不介意我是个蚁族平民,我也是可以给您当孙子的。”
许久之后,达里终于忍住了打转的泪珠,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茉莉奶奶,“蚁族的法律里面,并没有哪一条规定,蚁族孩子,不能给桑吉人当孙子。”
“哎,好,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以后啊,你可就是我的孙子了!”
茉莉奶奶一边拍手,一边开心的笑了起来,“等有机会,我再去蚁族,面见你们蚁族的女王陛下,一定把你也带去尼卡洛基城堡,让你好好的见见世面,哦,对了,还有,还得介绍另一个也叫我奶奶的人,给你认识,说不定,她还是个小姑娘,一眼就看上你了呢!”
“恩,好,一切都听奶奶的。”
无论是茉莉奶奶的和蔼,还是她跟蚁族女王的约定,都让达里本能的有了一种,想要跟她亲近的感觉。
虽然,他在四年之前,就被坏人陷害,不得不与父亲、姑姑一家逃出西尔得,有家难回。
虽然,他父亲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因为悲伤过度,与世长辞,死后,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得到。
虽然,他和姑姑,两个弟弟,现在只能挤在一间冬天冷,夏天热,雨天外边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破草房里,穷困潦倒到需要他在农闲时候,出来做背货物的苦工,才能勉强糊口……
他不会放弃,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他相信,以他母亲的睿智,总有一天,会识破坏人的奸计,明白他当时的委屈。
他只需要好好的活下去,只需要,认真的等待。
“你没事儿吧,小达里,我的乖孙儿?”
看到达里眼角滑落泪珠,茉莉奶奶紧张的往他面前凑了凑,从腰间的布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格斯丝织成的手帕,往他的面前递了递,“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么?还是……还是想起,以前被什么坏人给欺负了?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主!非打的他满地找牙,双膝跪地的给你磕头不可!”
“我没事,奶奶,我只是,我只是太开心了。”
达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没舍得接茉莉奶奶递给他的手帕,格斯丝手帕,这在蚁族,可是非常值钱的东西,给他这脏兮兮的人一擦脸,还不全弄坏了?
“开心?开心好啊!奶奶也开心!”
听达里这么说,茉莉奶奶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手,揉了揉他散发着酸臭味道的小脑袋,把桌子上另一盘点心,也推到了他的面前,“喜欢吃,都多吃点,不够,我再让凡纳给你做,她手艺好的很,我的很多老朋友,都夸赞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