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山管之毒
贾杜若对上他的眸子，轻声问道：“那孩童当日可是吃了鱼肉？”
她这一问，穆肇玖脸上渐有难色，沉默良久方言，“我的失误，没有问过孩童当日都吃了什么。”
“山管花虽有毒却不是剧毒，只是和一些食物会有相互作用的功效。若是腹泻，应当是在服用山管花的同时，吃了些水中产物。”她轻轻说道。
穆肇玖望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淡淡娟娟开口：“且不管这些，你们今日都发现了什么，和山管花有关？”
“嗯。”贾杜若深深的点了下头，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株已有些枯萎的山管花置于桌前，开始讲解。
“我们在墓地周围发现了不少山管花，虽墓地位于铭崖山底，地势颇低，正适合山管花生长。可这里的山管花却与别处不同。”
“枝叶花朵是比今日在那菜贩子摊前看到的大多了。”一直沉默不言的素心突然望着桌前那束山观花开口说道。
“正是如此。但要想这样必将以其物养其身，也就是说众位亡故的大人正是中了山管花之毒，尸体被昆虫啃食，昆虫粪便排泄到墓地土壤之中，以此滋养。故而那里的山管花尤其茂盛。”
说到此处，喜宝却有些不解，她扯了扯贾杜若的衣角，疑惑的说道，“可在山庄时，师父可告诉过我，山管花是为一剂药材，能治跌打损伤呢。”
贾杜若叹息一声，摸了摸喜宝的小脑袋，仿若语重心长一般。
“别忘了永泉山庄制毒百年，上山来求毒的不光是用来杀人，更多可是为了续命。毒药既为毒同时也为药啊。”
“那巡抚的死便是由山管花而起？会不会也和一些食物有过相互作用。”素心右手执剑面无表情，连声音都冰冷冷地。
“大约是吧。我思前想后，根据城中传言描述的症状，山管花倒真能与一种食物相克，可以杀人于无形且不留下容易察觉的痕迹呢。”她一拍手缓声说道，又跳了两步走到穆肇玖身前，不分由说举起他的茶盏仰头灌去，穆肇玖皱眉也没制止她。，只低声问道，“不容易察觉的痕迹是什么呢？”
贾杜若放下茶盏，朝他点头示意。穆肇玖脸色虽沉，也只好伸手替她又斟满一杯。素心看到这般模样，心中不快，正欲上前教训，又被穆肇玖一个眼神遣退了回去。
他将茶盏递与贾杜若，喉中磁声蹦出一字，“嗯？”
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这才满意道，“山管花与一种名叫蝇芋草的植物若掺拌在一起，服上一月再有半，骨中毒素积累，便可使人生出幻觉，精神错乱，最终兴奋过度而死。”
“骨中？”穆肇玖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反复琢磨，他执起右手，拇指与食指指腹轻轻磨煞。
“我一早便说山管花并非剧毒之物，即使常常服用随着排泄毒素也渐出人体，也不见得能闹出人命。可加上那蝇芋草便不同了，蝇芋草能使山管花之毒浸入骨头，人体无法消化，逐日积累，终有一日‘砰’的发作。然后，那人就没命了。”
她摆了摆手，咬住舌头故作死人模样绘声绘色。
“那死者身上可察觉的痕迹到底是何？”在一旁的冥歇终于坐不住了，贾杜若讲了半晌，前因后果他也大概懂了，可是这能从尸体上查出来的证据她还是没说。
贾杜若嘿嘿一笑，又转去冥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会子便不觉得我‘毒娘子’一号是浪得虚名吧。”
冥歇这会儿才知，原来她吊了自己那么久竟是为了早上的一句顽话。他曾以为名震江湖的毒娘子可是一位身着红衣沉稳得体的曼妙女子，不曾想竟是这样一位此般记仇的黄毛丫头。
他望着她咧开嘴巴露出的满口大白牙，有些不服气的说：“是，毒娘子一号与您可真谓是凤舞龙蟠，合衬的很呢。”
听了这句奉承话，贾杜若方觉心情大好，终于将最后一点尾话尽数倒了出来。
“若果真是我所推测的那样，死者的骨头应为青粉色且骨质疏松极易损碎。”
“可曾核实？”穆肇玖开口问。
“啊？核实呀......”贾杜若翻身坐回红木椅上，一只腿搭在桌边，抓起桌前一些干果掷入口中，漫不经心道，“还没啊，天色已晚，且我又是一日未曾进食，于是便觉着今日先回来养精蓄锐明日再去核实也不迟啊。”
“未曾核实？”穆肇玖脸上起了波澜，鹰隼似的目光投向冥歇。
冥歇自然委屈的不行，刻意将华服被弄脏的地方置于穆肇玖目光之下，说道，“这些我在墓地之时并不知晓，若是知晓即使已到了此般深夜我也定要开棺核实呀。”
顿时正堂之中气氛很是怪异，众人静声均不说话，穆肇玖脸色阴沉，冥歇面容委屈，素心若有所思，喜宝茫然无措。空荡的正厅当中只剩下贾杜若吃干果嚼出的声音。
“急什么啊。明日再去核实又不耽搁。反正您不就担心自己的安危吗？既已知晓毒音，日后入口的东西小心些便是。”贾杜若仍旧心大的往嘴巴里又掷了一个干果。
见众人继续无声，她也生了倦意，将手中剩的干果丢回盘中，咂吧了下嘴，小声嘀咕道，“都替你忙活了一天，回来竟连个馒头都没得吃。”
“喜宝，走，我们回房。”
两人大步迈出正堂直奔后院厢房而去，只剩正堂里三人还各思所想。
“大人可是担心？”素心拱手问着。
“罢了，并无担心之处。方才贾姑娘所言，我大致捋了一下。我想凶手应就是府中之人，此事切莫声张，仅一夜功夫，凶手怕也来不及挪动十几具尸体。无需担心，是我多虑了。”穆肇玖叹声低语。
他起身又望向冥歇好生安排道，“明日且不用太急，让贾姑娘好好休息，吃过早饭再去不晚。”
语罢便伸腿迈出正堂，走到门前又想起一事转身道，“明日你且租辆马车去吧。”
冥歇应下，他又回身伸手示意素心不用再跟。待他走出后，冥歇素心二人没呆多久也分别回了房。
静谧的夜，蝉声早却，角落里偶有几只蝈蝈叫声却甚微虚弱，怕是夏季要过，秋风已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