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清鹏喷出一口茶。
“母妃，”他气得连声调都变了，道：“这不是助涨他嚣张的气焰吗，凭什么！”
贵妇正是苏问行的平妻，凉王府的平妃朱氏。她温柔地看着苏清鹏，摇头说：“鹏儿，不可如此。今日...如果你二哥自己不到府上来，没有人会怪他。相反，如果我们王府没有去迎他回来，那就是我们的错了。”
苏清月听着也有些不甘，问道:“母妃，为什么这么说？”她轻咬着下唇，忍不住说：“二弟此举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不把我们凉王府放在眼里。”
朱平妃依然摇头，面上看似平静，可苏清泊却注意到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因为这件事，我们凉王府根本不占理。”她声音沉沉，似乎在极力忍耐某些情绪。
虽然当年她请玄门大师搞了这么一出，看似理所当然地把苏清玄扔去了九阙城，可汴京里没有谁是傻子，怎会看不出这是个手段。
只是大多人都不愿惹麻烦上身，才没有说破罢了。
唯一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就是这个孩子，真的在九阙城活了下来，当真是顺应了玄门大师所言——地狱浴火，重生归来。
她当初就该让人出了府，直接把这个孩子给掐死。
就算今天苏清玄不上门认亲、不拜见她，长安城里也没有人会怪他什么，更不会说他不孝。一来，是因为王爷不在京中；二来，自己的身份……
朱平妃暗暗咬牙。
自己不是名正言顺的凉王妃，这是个尴尬的身份。，所以——她没有资格要求苏清玄尽孝。就像这几年一样，王爷外出凉州，却把王府大权交到苏清泊的手里，而不是给她这个爬上位的平妻。
“我明白。”苏清泊点头，作揖道:“那我便先去了，母妃安排下府里。”
看着苏清泊离去，遣退了心犹不甘的苏清鹏和苏清月，朱平妃终于沉下脸来。
“木心，可查清楚了？”她面色黑得可以滴出墨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木心连忙上前。
“回娘娘，打探清楚了。”她低着头道，“一个月前南诏边境动荡，时不时来大华边境捣乱。刚刚上位的那位南诏国王，扬言要跟大华开战，还抢了一座城的粮食，砍杀抢夺了不少百姓。陛下一时半会儿调不开兵，正要召东海那边的军队南下时，南诏的边境突然……一夜之间忽然被人炸毁，国力也自此十分堪忧。那位炸毁南诏边防的人，是九阙北城出来的苏百户……”木心有些犹豫道，“也就是北城教头的弟子，苏清玄。”
朱平妃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苏清玄？”她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是凉王府的人？这不可能！”
一个出生不满一周岁的孩子，估摸着连爹娘都没认住，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出身何处？
“这……”木心语塞，“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方才武会见过二公子的人说，他的剑上有佩戴当年那块玉珏。”
朱平妃一怔。
“莫非是……王爷当年给他的圆月珏？”
“应该不会错。”木心答道，“有人猜测他可能是假冒的，毕竟就算只有个玉佩……也难以知晓自己的身世。可也有人推翻了这个说法，说是在九阙城能知天下消息，若苏清玄想打听他身上那块玉的来历，也肯定能打听到。”
朱平妃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是他。”她有些咬牙切齿，“不用说了，就是他。”
她当年就该直接弄死那个孩子。
“真是让人想不到。”她冷笑一声，“当年死了个西门灼尔，现在活了个苏清玄……看来以后的日子，是没得安生了。”
苏清玄若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也一定会打探到当年他母妃为什么会死。打探到他母妃西门灼尔的死，又怎么不会来找自己报仇雪恨？
“西门灼尔，你自己没个好命……倒是生得个好儿子。”朱平妃暗暗咬牙。
而被夸作好儿子的苏清玄，此刻正在绮罗阁里“见识世面”。听到下人来报，苏大公子正在楼下候他的消息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就玩会儿再回去吗，至于这么着急？”
北冥瑞往嘴里丢了颗葡萄，挑眉道：“清玄，你这大哥倒挺负责。”
苏清玄斜了他一眼，看向满脸紧张的侍卫，只好说道：“看在大哥亲自前来的份儿上，我就回去吧。北冥兄，改日再带我来玩？”
北冥瑞似笑非笑：“看看你大哥同不同意咯？”
苏清玄切了一声，随侍卫下了楼，果真见到一身白袍的男子站在楼下，下巴微抬，望着他。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
见了来人，苏清泊的眸光柔和了下来，似乎松了口气。
“老天有眼。”他满目欣慰，“二弟，欢迎回京。”
苏清玄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他唇角微勾，回道：“大哥，客气了。”
是啊......老天有眼，他又回来了。
可到了凉王府，朱平妃看着面前元气满满的苏清玄，丝毫不觉得老天有眼。
“怪不得清月姐姐容貌倾城。”苏清玄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着大主座上的朱平妃和一旁微笑的苏清月，感叹道：“原来是随了平妃娘娘的艳丽无双，难怪总听人说，平妃与父王感情甚好。”
闻言，朱平妃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
艳丽无双……感情甚好……
他还特别强调了她平妃的称谓，是在讽刺她抢走了他母妃本有的荣宠么？
朱平妃勉强抬了抬笑肌。
“玄哥儿说的什么话。”她一脸缅怀地笑道，“想当年……我可比不得西门姐姐的千百分之一。”
曾比不得西门灼尔又如何，最终的赢家总还是自己。
苏清玄张口又想顶一句什么，却被苏清泊拦住，他说:“母妃，我已令人将瑶池苑整理出来，往后用给二弟居住。”
闻此，那母子三人顿时大惊。
“大哥你说什么？”苏清月插话道，“瑶池苑是西门母妃以前住的园子，父王封起来，是为了祭奠她呀。即使大哥你是她所生，但也一样不能住瑶池苑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对吧？去叫人另扫一间院子就是了，难道我们王府还缺二弟的住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