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从他心底升起，蔓延，而后紧密地积压向他的胸口。
他甚至手和脚都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你，你去警局，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多多，我去找夏溪。”
顾衍之说完丢下韩旭便往外跑。
韩旭大惊失色，一边追上去：“你什么意思？到哪里找夏溪？多多为什么会在警局？”
但顾衍之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
韩旭赶紧打电话给保姆，却一直打不通，只能心急火燎地往警局赶。
顾衍之开着车一路狂飙，很快赶到了锦江。
此时的锦江岸边开着探照灯，映衬着冷得彻骨的江水像个要吃人的黑洞一般。
两辆吊车停在边上，江里还多了许多船只。
顾衍之手里拿着手机，骨节僵硬地捏着。
“我是顾衍之，现在什么情况？”顾衍之找到负责人，沙哑地问。
他希望这是一场乌龙，夏溪就算不见了，也绝不可能是被沉入江底！
她又没得罪人，谁会这样狠毒地对待她一个弱女子？
“是这样的，我们抓到的罪犯交代，他的同伙绑了您夫人，最后通话，有一名同伙让他跑路，说车子和人都沉进了锦江。”
“据我们找到的目击者表示，确有一辆出租车冲进了江中，我们在岸边找到了这些衣服的碎片。”负责人递上用透明袋封存的证物。
只一眼，顾衍之整个人都软了。
那是夏溪婚纱上的衣料。
顾衍之在江边，歇斯底里地喊：“夏溪！夏溪！”
然而，除了在打捞的人都看了过来，哪里能有人能回应他。
吊车那边突然有了动静，很多人都在往那边跑，顾衍之撇开那些人，跑到了前面。
布满淤泥的出租车打捞起来了。
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微胖的男人，早已没了气息，很快有人拿了袋子上来，将人罩住弄走。
后座车门开着，有一只女人的鞋子和许多婚纱的碎片，被一起裹在后座车底，没有被水冲走。
顾衍之死死地瞪着那只湿漉漉的鞋子，两只手无意识地蹿入自己头发里，拼命地拉扯着。
仿佛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懂得呼吸。
“顾先生，请节哀。这种情况，一般是人顺着水流，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我们会关注的，找到顾太太的尸体，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她没有死！”顾衍之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冲那负责人怒吼。
已经打捞了大半夜，哪里还有机会活着。
那人理解顾衍之的心情，只是叹了口气，便去指挥收吊车和船只了。
顾衍之盯着黑乎乎的江面，脑子里突然就响起夏溪绝望中对他说的话。
“如果我说，有人要我离开你才给你投资，我才离开的，你信吗？”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要死了，可能就只有几天了，你会不会好受点？”
他为什么就不信她？
她爱他，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而他呢，他一直在不平衡，认为他倾尽一切爱她，只落得了被抛弃的结果。
他不甘心，他认为被她玩弄，受到了伤害！
可是与她比起来，他的爱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得连信她一次都没能做到！
顾衍之突然弯下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脱下外套和鞋子扔在地上，没有犹豫地跳进了江里。
他折磨了她这么久，欠了她那么多。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沉睡在冰冷的水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