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笛陆霭沉小说(已完结) 你是我最美的梦想全文阅读

竺笛陆霭沉小说(已完结) 你是我最美的梦想全文阅读

时间:2020-08-31 09:33:59作者:三文愚

独家小说《你是我最美的梦想》由三文愚倾心创作的一本轻类型的小说,故事中的主角是竺笛陆霭沉,文中的爱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小说精彩段落试读: [1] 古人创造“祸不单行”之类的词语,或许就是为了千年以后应验在诸如蒋飒这人身上。 竺笛也不晓得这位“钱多多”是犯了何等天条,近期的破财速度频繁到根本停不下来。...

《你是我最美的梦想》 免费试读

[1]

古人创造“祸不单行”之类的词语,或许就是为了千年以后应验在诸如蒋飒这人身上。

竺笛也不晓得这位“钱多多”是犯了何等天条,近期的破财速度频繁到根本停不下来。继一周之内陆续丢钱、丢首饰后,刚用上没多久的手机,也以格外滑溜的方式,纵身坠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蒋飒把那裂成粉碎性蜘蛛网的残破躯体捧在手上,只想虔诚地焚香。

那句提神醒脑的“我是陆霭沉”功效惊人,竟让一个浑身资产阶级铜臭味的女子动了削发为尼的心…… 而她也在残酷现实中,记起了那个“你懂的”的备忘究竟为何——与万恶蒋董冷战一个月的销魂日子!

一个月前因为在职业规划上产生重大分歧,导致蒋董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放话克扣蒋飒春节以前所有生活费。要强不要命的蒋飒也是个气人精,把手上的银行卡邮递到蒋董的办公室,将这场戏撑足了。

竺笛和夏钊钊的小金库都挪了不少私房钱来济困解危。当晚又掏了一笔,凑给打算当掉那只四万六千块手表的蒋飒买只新手机。竺笛瞧一朝变贫农的地主婆攥着自己的衣袖直矫情,嬉笑说:“行了行了,看在你是个信用良好的土豪分上,一千年后还。”

蒋飒往大腿上一拍:“呔!一千年太久,你看不起本豪是不是?”

“一千块,年后还。”

“噢……”她重新窝回竺笛肩头,做作地眨眼,“眼泪成诗。”

结果隔天,傅方宇就用实习工资给她买了部新手机。蒋飒不肯要,最后在东北大汉笨口拙舌的粗糙安抚下掉了几颗货真价实的金豆豆。

“别瞎磨叽,咱乐意!”

另一头,悬案谋害人并不晓得自己无意间背负了一条“手机命”,傅方宇给蒋飒擦眼泪的时候,陆霭沉正和同学一块儿从院主任办公室鱼贯而出。拐过玄关,谁想到迎面刚巧有人走来,陆霭沉一脚踏在那人鞋面上,对方登时锁眉不展:“嘶……陆霭沉,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的吗?”

原是要道歉的,一看是和自己绑定了快三年的英语系好哥们儿,陆霭沉无赖地笑出声。外语学院有史以来最亲民且上相的主席大人,一边拿手里就差盖上公章的学生会换届文件朝他招呼,一边批人:“你小子还笑,我最近被你这个‘渣攻’害得不要太惨……”

“嗯,直到今天,你终于承认了咱俩的属性。”

“呵呵,翻滚吧,牛宝宝。”

不随便爆粗口的主席大人委婉了“滚犊子”的说法。两人难得凑上,依陆霭沉要求谈完退位感言后,关系匪浅的友人直率道:“喂,说真的,异国恋什么的听上去挺时髦,但你这一走,留下小姑娘一个人……话虽然糙,但我觉得如果你要是没那心思,还是趁早别祸害人家。”

陆霭沉也没置气,听完这箴言也只是失笑一把:“小姑娘还要在象牙塔里待一年呢,我会找人罩着她。另外,我看上去像闹着玩儿的?”

“我这不是多虑嘛!哪,据我所知,留学是你长久以来的决定吧?就算她是临时的,但现实毕竟……”

“不是。”他抬手摁在朋友的肩上,轻拍两下算作打断,推心置腹,“同样的话我也已经和我爸妈讲过,留学的确是长久以来的决定,但她不是临时的,她是我最长远的决定。”

“……”

主席大人打结了。亏他还像个居委会大妈似的搁这儿瞎操心呢,这家伙居然已经暗中做好了家里人的工作…… 不愧是跟自己组CP的男人,不含拖延症成分的人类办事效率简直可怕。

“借过一下。”

堵在办公室门口的两个男生话题一止,声源来自一米远外情态冷傲的蓝簌。在陆霭沉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这位成绩优异的女同窗,似乎一直这样主动孤立着世界。他们往一侧相让,蓝簌紧紧肩上的包带迈近,目不斜视。

本应该一口气经过的,女生却蓦地停下来,余光里闯进陆霭沉干净方正的下巴。

“比试的事我是认真的,你的小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难不成她真的怕我?”

陆霭沉意外于她的搭话,随后,他喜忧参半地说:“她啊,比较怕鸡毛掸子吧。”

主席大人不识时务地“噗”了一下,判断出情势不对,就捎着那沓文件进办公室找主任盖章去了。蓝簌咬住嘴角,目光深处流淌着不甘与轻蔑,不禁问他:“陆霭沉,如果竺笛输给我的话,你会失望吗?”

因为要让场地给校女篮队训练,田径队今天的室内操练收队得早。竺笛习惯性做完旁人两倍的训后舒展,离开体育馆时,恰好一只篮球弹到她脚边。面熟的女篮球员示意竺笛和她一对一,竺笛没拒绝,笑嘻嘻地运球进场。对方是个盯防专家,竺笛难以轻松过人,最后晃了个假动作,在对方没能顾及的空暇处出手,空心入筐。

竺笛的运动神经太发达,仿佛对此领域有与生俱来的悟性。除了田径和球类,陆霭沉在得知她连射箭都中过10环后,欣慰自己捡到个十项全能的宝,天真地问竺笛将来可不可以在家里单独给他表演艺术体操。

“还是表演拳击吧。”

“……”

想到他当时嗝屁似的表情,竺笛忍俊不禁。敲开教练室的门,竺笛对里头还没换下运动服的隆兄说:“教练,那个冬训计划表我忘记拿啦。”

“噢!”永动机般精神的隆兄拉开抽屉,抽出一张表递给竺笛,和蔼可亲,“按我对你的要求列的。你回家问问你老爸,他肯定更了解你的优劣,计划可酌情更改!”

竺笛抓头,根本不敢细想竺教练会有的严苛铁血,堪称魔鬼训练。隆兄仿佛猜到了女孩子的心思,他细一沉淀,想起午时来找自己要回退队申请的蓝簌。她说,为了在身份上更加公允,想以一名田径队员身份和竺笛切磋,赛后再补回申请。

其实作为老师,当真不了解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能尽力而为的,好像就是以此作契机,尽管鲜有,也想与竺笛谈些尔尔。

“不瞒你说,老师从前是省队的田径项目主力,哈哈!虽然一辈子都没机会效忠国家,但一直很钦佩你的父亲。”

“黄种人要在跑道上与欧洲拉美争雄太不容易。”以活泼著称的隆兄脸上露出难得的无奈,但又一笑,“你老爸站上过世界赛场的起跑线,在我们这代田径人眼中,真的是条汉子。”

他咂咂嘴,又忆起往昔,只因为他觉得这位爱徒听得懂。

“上个世纪咱们国家的体育事业发展得多难啊。那时候的运动健儿都是有血性的,哪怕打败强豪的人屈指可数,却都是足以载入史册,为民族雪耻的英雄。”

“哎那什么,你可别嫌老师婆婆妈妈。华夏儿女竞豪情,可能那年代的情怀,只有老一辈的体育人才明白吧。”

竺笛不知道教练为何突然情深意切地说到这些,但或许因为来自这样的家庭,令她不费吹灰之力便产生共鸣。她成长在那样的环境下,虽然缺了一点点有关奥林匹克的梦想,但亦无比清晰地明白,竞技体育最重要的不是胜利,而是参与。就像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奋斗;最本质的不是征服,而是拼搏。

时间流逝,岁月消弭,父亲母亲热爱一生的事业,会是立在她心中永不弯折的精神脊梁。

隆兄讲到动情处,难免唏嘘。他并不擅长这些,缓一缓,拿出长辈的模样很认真地对竺笛说:“其实一直以来吧,蓝簌同学都很希望能在正式场合与你再赛。别人不知道,老师挺明白的。”

竺笛微微讶异:“和我吗?”

“两年前你赢得太漂亮,让她很是受挫,我是教练,都看在眼里。苦练一年准备再比试吧,结果你这丫头又抢跑了。她那么骄傲的个性,那个第一,拿得很不是滋味吧……”

听上去蛮命途多舛的样子……

隆兄见竺笛神情松动,明白她听进了心:“蓝簌即将毕业,也许今后再也没机会认真跨栏。孩子,没有对手就没有自己,就当圆对手一个梦吧。”

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天暗里透亮,凛冽冬风中竟飘来细雪,今冬第一场雪就这样惊喜赴约。竺笛翻上羽绒服的帽子,小而薄的白羽落在帽檐的一圈绒毛上,宛若霜糖,然后悄无声息地化掉。手机上果然有一条陆霭沉的短信,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偏有一簇春暖花开似的温柔:下雪了。

竺笛哈口气,抬步迈进飘雪的苍穹之下。想起离开之前,教练喊住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师非常喜欢看你跑步,也非常珍爱你拥有的特质。实心眼的姑娘,不管将来去做什么,那些父辈给你的东西,要好好带在身上。

[2]

时间是位驻颜有术的长腿大叔,一脚跨至周六,顺道带来了生命中温暖而美好的CET-6。

竺笛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堪比高考时期的人间真情了——保险起见,学霸同志借了全宿舍的收音机给竺笛备用,加上自己那只,这下听力部分如不召唤个满分出来根本没有颜面再见江东父老。考虑到装备太雄厚,存在炫富嫌疑,在考场上不仅容易被人侧目,还容易成为监考老师的眼中钉。竺笛便只留了陆霭沉那只,打算拎前线去当吉祥物。

下午两点一刻,301舍唯二参考的两个女生待在图书馆里做最后突击,对面坐着两位爹一样的家教——傅方宇在看蒋飒准考证上的照片,陆霭沉不被允许看准考证,就靠在椅背上光明正大地看真人。

琢磨着差不多该往考场去了,整理一番考试用品,竺笛离席把几本书放回原位。陆霭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馆内暖气烘人,竺笛嫌热便脱掉外套。因那长发束起,颈子后面便露出一截皮肤来,拂着些许短短细发,看在眼里痒痒的。她穿的咖啡色羊绒衫紧贴修身,下摆收进同样勾勒身段的白色牛仔裤里,10孔的黑皮马丁靴一踏,显得腰是腰,臀是臀,两条长腿帅死人。

周懿那些没眼光的家伙,这么能萌能酷能玩笑也能走心的女朋友,上哪儿找啊。胸脯什么的都是浮云,拿G罩杯也不换好吗?

竺笛把书一一插回上层书架,其间转了一次头过来。发现陆霭沉揣着漫不经心的浅笑站在那里,她狐疑地眯眼:“你干吗?”

其实真的没在琢磨出格的事。

他只是油然想到,还在热浪围困的夏时,曾给远在北国的老人写去一封家书。纸页间将生活学业一概道尽,却仿佛,只是为落款前的那句灼言做个铺陈:

“姥姥,今天认识了一个姑娘,好在别人都不知道她很可爱,我很开心。”

这些秘密,说出来会被往死里削吧,他这样想着,摇摇头走近她。

“假如我用‘可爱’形容你的话,还能做情侣吗?”

“……”

竺笛汗颜,深刻觉得这家伙脑子被门夹了。她转回去继续放书,留给陆霭沉一抹开绽在耳廓处的红晕。

“噢。我这么可爱还没有人知道,烦请你替我瞒着点儿……”

四下隐隐书香味,陆霭沉自顾自窃喜。

“对了,我决定和蓝簌队长比赛了。”

彼此都是尊重对方选择的性格,陆霭沉没插嘴问为什么,“嗯”了一声,听竺笛接着说:“我想了想,明年省运会的时候,你早就不在国内了。这个机会挺好的,可能是我在大学里,最后一次认真跑给你看了。”

从陆霭沉这角度看去,是竺笛最恬柔的侧脸轮廓线。离得近,能嗅见自肩窝处漾出的淡淡体香。他半晌不说话,竺笛以为他担心自己,拌嘴说:“怎么,怕我赢不过人家,输掉会丢你脸噢?”

记得先前也有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陆霭沉,如果竺笛输给我的话,你会失望吗?”

他摇摇头,挨过来,双唇往竺笛额角轻轻一贴就放开,眼底微光闪闪:

“有些事,我要你赢你就不会输。”

绝代双骄离开图书馆,奔赴一线砍杀英语六级大怪,留下两位兼职辅导重任的家属坐等。蒋飒一边疾步一边背着写作文时的万用模板,以至于竺笛在图书馆门前的阶梯上巧遇蓝簌的时候,她还在噔噔噔噔赶路。等反应过来,折身一看,就看见两个女巨人一上一下站在台阶上,狭路相逢。

如此碰上正好,也没多余时间可以浪费,竺笛率先开口:“队长,我查了下,后天天气似乎还不错。不如就下午两点,赛道边不见不散。”

蓝簌哪里料到一度处在被动位置上的竺笛居然当面应战,不是不哑然。她本来表情就不多,一眨不眨地对着竺笛看,心扉处的酸涩滋味被万年冷然的表相很好掩盖。从前自我安慰式认为,仰慕着的那个人压根不喜欢自己这类练体育的女生。没想到他会喜欢,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没想到他喜欢的,还是她两年来暗里执着的对手而已。

人生命盘上,处处不乏如此差劲的蹊跷。

没有意见,便算默认,两人一同启步错肩。竺笛拾级而下,刚被蒋飒挽上手,便听见上方传来蓝簌讪然的声音。

“你要是落败的话,会挺难看吧。”

这是在提醒自己,流言蜚语中的那些比较、奚落和揶揄,会在输给她之后而变本加厉?竺笛沉吟一刹,举步前镇定地对蓝簌说:“哪里,赢家都不怕这种事。”

相携而去,蒋飒耐不住一腔澎湃,逮住竺笛的胳膊直捏:“笛子!我今天必须承认,你是我身边认识的有夫之妇里最带种的!”

“……”

我说这位朋友,这种必须在情敌面前给下马威的重要时刻,快别乱蹦跶!把腰板给我挺直好吗!

“挑衅未遂,还被正牌女友扔了个大招,哈哈哈!太苦情!”

蒋飒几欲回首,观望图书馆前是否还呆立着一个身影,却都被竺笛喊住:“别扭头!咱们得端住架子保持姿态一口气竞走到教学楼,有没有信心?”

“有——”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走着!”

开考半小时,傅方宇因为辅导员急召便离开了图书馆。陆霭沉对着笔记本电脑干活,导师期望在前,他的毕业论文免不得要申优,所以这定稿前的最后一次小修,格外不能怠慢。竺笛的手机插在一侧的USB接口上充电,所以当屏幕骤然亮起的时候,陆霭沉下意识地朝它掠了一眼。

是条短信。

发件人的名字及信息内容恰好显示在小方框里,是让人避不开的一目了然。

离开东六,陆霭沉提着一只箱子往学校操场走。

几分钟前在宿舍楼下与夏钊钊接头,女生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带着三分似是而非的狡黠。陆霭沉直觉她有话要说,但夏钊钊在交完货后就挥挥手上楼去了。

校园幽静,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半个学校的学生都待在考场里夺分。季节原因,使得冬日里的绿茵地望上去总像缺少几分盎然生机。场地空旷开阔,寥寥几人在踢球,让人产生天地之间无甚区别的荒诞念头。球场边站着个体格健硕的男生,四处张望像是等人模样,陆霭沉远远估摸,然后低头翻出那条短信再看一眼:

来自:周懿

内容:我快到你们学校操场了,今天下午要回校,要我带走的干货速速送来 他走过去,伸长手臂拍了下对方的后肩。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周懿吗?”

圆寸头的男生应声转过来,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身高与自己相仿的陌生人。无端被搭讪,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将对方打量一遍,才说:“我是,你……”

陆霭沉一笑,开门见山:“你好,我是竺笛的男朋友。”

“……”周懿怔了两秒,大脑遵照指令记起一个名字,“陆霭沉?”

见他抻了下眉头,像是意外,周懿继续说:“噢,竺笛和我介绍过你了。”

照面第一阶段似乎宣告完毕,陆霭沉把拎了一路的箱子递过去,很实在地解释:“竺笛在考试,我看见你发给她的短信,怕耽误你回校的时间,就替她过来了。”

“这笨丫头,六级还没过呢?”周懿顺手接过,弄到腰侧夹着,口气亲昵又娴熟地吐槽完不在场的人,才冲陆霭沉扬扬嘴角,“嗬,谢了,麻烦你跑一趟。”

“嗬,没事。”陆霭沉亦微哂,目似点墨,“见一见也好。”

在周懿的想象里,只闻其名的陆霭沉跟他潦草设想过的形象一点也不一样——至少海拔应该是不及自身的。谁料面对面一站,肩线似乎高过自己两三公分。萍水相逢,这么暗自计较起身高问题让周懿觉得自己挺雷人,不爷们儿,但要打心底承认对方品相一流又似乎不大情愿。

啧,稀奇古怪的念头,难以理解的自己。

天上的棉白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飘动,周懿觉着时间尚早,就往一个方向做了个偏头的动作。陆霭沉会意,便同竺笛这位前队友在球场边走走,爽利地做起一位家属的分内之事。

他双手抄在裤兜,步幅迈得适宜,待周懿发表完对校园环境的溢美之词后,想到一桩事,便说:“你难得来看她一回,那天我身体不大舒服,没让竺笛和你吃上饭,不好意思。”

周懿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足够云淡风轻,剥去彼时产生过的秋毫别扭:“哈,没什么,一顿饭而已。”

“不过这丫头越来越不够意思了,脱单也没个征兆。突然就谈上恋爱不说,还一声不吭的,啧,真是……”

有意无意的埋怨入耳,陆霭沉也没多斟酌,稳重地回答:“我倒觉得,感情的事谈不上‘突然’,水到渠成罢了,你说呢?”

或许是因为同性更易揣摩,气氛里那种微妙的不自然令双方均有感应,至于原因,好像不能细想。周懿反驳不了,笑笑别过眼去。他想起那日竺笛的挥别,不得不承认,她会心的笑,有在他心上留下一抹难以名状的惆怅。可这惆怅究竟为何,他辨不清楚。纠结一晚,也只得出个女生外向,他作为兄弟,在情感上难免失落的结论。

毕竟共同成长,他见证了一路走来的她,而如今,却有人坐享了她。这个人,也即将成就另一个他看不到的她。

可能一些东西真的只有等到失去,才会明白它来过。

过去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一次性想过这么多有关竺笛的事情,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她,这个旧日里一直迁就自己的善良姑娘。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对一心一意的坚持——改泳为奔,她就一心一意跨了十年栏;生命里若真爱了谁,自当一心一意相对。

周懿压压嗓子,没来由地,就想为难陆霭沉。

“我挺好奇的,在你看来,竺笛这丫头,是怎样的?”

半晌无话题,对方突然发问,陆霭沉止了止脚步。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球门不远,他看着那位不停走位的守门员,有个夜晚,竺笛也曾身处其位,混战在一众男儿堆里,明亮,无畏,英姿磊落得那样让他心动。

“比疯狂少一点,比活泼多很多。”

陆霭沉说。

周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表情也忘了做,就那样愣愣的。那日别后,他有主动跟竺笛询问她的心上人,怎么着也有几载友谊摆在那儿,帮忙把把关无可厚非。以为肯定问倒了她,而她肯定正在绞尽脑汁,自己肯定会收到一则长篇大论的介绍,意外的是,竟简单到只有一句话:

该谦退就谦退,该英雄就英雄。

或许有些人,能拨开凡尘里的芸芸众生走到一起,是有理由的吧。

感觉今天的自己特咎由自取,周懿按捺住内心蒸散开来的烦躁,恰逢一颗跑远的足球断断续续蹦到他脚边。他鞋尖一挑,将球挑离绿色的地面,颠了两下,仿佛身心轻松:“玩儿足球吗?”

陆霭沉见状,客气地说:“会玩儿。”

“噢?有没有兴趣比试比试。”

“你时间上不紧张吗?”

“甭担心,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作为运动员,如此这般似乎有倚强凌弱的嫌疑,但管它呢?周懿带球往场地中央跑了跑,一边脱外套一边下战帖,“咱们就比颠球,单脚,掉球便输,一回定胜负。”

挑战者既已撂下话来,就没有拒绝的道理。陆霭沉朝他走过去,笑得纯良。

“一回太少了,七回吧。”

灯火通明的二食堂,熙熙攘攘。

经历完英语等级考试洗礼的学生们急需饭菜的无私治愈,这世上,唯有正确答案与美食不可辜负。

左边在抱怨播放听力的调频电台居然插进断断续续的《套马杆》,右边在吐槽今年的作文题材根本不科学,后方在调动超强记忆力核对阅读理解的答案……自我感觉良好的竺笛埋头苦吃,拼了老命也没能忽略掉某些杂音。

她夹住一只剥好的虾仁儿塞进嘴里,嚼啊嚼,很困惑地自言自语:“啊,不是应该选C吗?为什么选A?”

陆霭沉把又一只虾仁儿放到她的餐盘上,戳了戳正在对答案的人:“按她讲的那些,能推理出的答案必须是‘Conservative’——选C,没错。”

考神是什么,考神就是连试卷都没见过,也能斩钉截铁理直气壮地把答案给你定了。

竺笛不疑有他,原地复活,她男朋友说选C那肯定就选C!

用纸巾擦过手,陆霭沉继续执箸吃饭。今天的茶树菇做得特别味鲜,十分下饭,他欢喜地吃了一会儿,说:“噢,下午周懿来找过你,我替你把东西给他了。”

“……”竺笛瞪眼,噎了一口饭在喉咙,“是吗?噢,行啊,你给他也一样,反正让他带走就行了。”

着实是没想到啊,这两人竟然能在她不在的情况下实现会晤!竺笛往陆霭沉脸上若有似无地瞄,没抓出什么特别端倪,但又实在想问:“你们……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随意聊了几句。”陆霭沉大手托着碗,准备去再打一份饭,“不过他还蛮有兴致的,和我比了会儿颠球。”

哈?

搞什么,那家伙球类运动里玩儿得最差的就是足球了吧!

竺笛风中凌乱,据她所知,陆霭沉基本功简直扎实。在体力注意力允许的前提下,让他单脚一次性颠1000球并非费劲之事,朝他扔个桔子还能一边颠着一边剥了吃了……她敢押上本次六级考试的分数打赌,当时周懿八成没看见陆霭沉脸上写着“满血”,但陆霭沉一定感受到了他的浑身“欠虐”…… 冥冥之中,竺笛深觉自己已然被剧透,但还是追问道:“最后战况如何?”

奈何陆霭沉太体贴:“真的要说吗?”

“……”

这是有多惨啊……竺笛“细思恐极”,机灵地换了个问法:“你只要告诉我,你有积极发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高尚情操吗?”

再不去打饭就要被瓜分完了,陆霭沉起身往饭桶走,用刚健挺拔的背影答道:

“当然没有。”

这起结局不言而喻的周懿单方面挨虐事件,细节成迷,胜者姿态的某人又懒于赘述,很快就被揭过不提。识趣的竺笛也不多问,在心里给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上了炷高香,聊表慰藉。

晨昏线几番交替,与蓝簌定下不见不散的午后如约而至。

天气预报果然没有诓人,这两日气温见暖,老天爷极度配合地赐了个旗舰版晴天。外语学院和新闻传媒学院本就掐架未歇,少不了一帮前来助阵的人马,再加上其他兄弟学院闻讯凑热闹,围观群众居然源源不竭地来。

观赛区站了洋洋两溜儿的人,隔着楚河汉界似的跑道互相调笑,将口哨吹得此起彼伏,阵营明确地打嘴仗—— “我大长笛一出,分分钟跑跪你们!”

“哈哈哈!别搞笑了行吗?别再抢跑了行吗?”

作为中立方的田径队,隆兄亲力亲为出任裁判,领着一身冬训服的队员们携了一批器械踏进操场。意料之外的喧嚣场面竟令人感觉有点儿意思,隆兄呵呵笑,指挥小的们往跑道上摆栏设架。

蒋飒和夏钊钊挤在人堆里,手中DV在五分钟后捕捉到了忙于热身的己方选手。

地标性建筑物似的陆霭沉站在一旁抢镜,仿佛茂林丛中的一棵修竹,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本来就没打算刻意回避,他也不受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侵扰,看着那个忙忙碌碌的方向,不耻下问:“标准是多少?”

“起跑区13,冲刺区10.5,栏高0.84,栏间距离8.5。”

竺笛倒背如流,这组数据对她来说,熟悉程度俨然超过自己的三围。深蹲压腿,拉伸韧带,一系列肢体动作行云流水,陆霭沉低头看着她长而清晰的跟腱,只觉得赏心悦目。

难以寻觅两年前初入象牙塔时的青涩,朝夕之间自有蜕变。

只不过,运动场上竺笛蓄势待发的隐秘劲头,那份对自我能力天生固有的信任和把握,时至今日,还是将他牢牢吸引。

那种全情以待的兴奋,无色无味无可名状,虚蒙却灼眼。

再没说什么,陆霭沉朝着随机方向轻轻点头。

“我去终点等你。”

蓝簌现身的时候,距离目标时间还差三分钟。她已换上比赛用服,长发成髻,因为身姿可观,望过去就像一枝凌寒独自开的孤傲寒梅,在任何时刻都选择独来独往。她掰着手筋一路活络,步履不停,在经过竺笛的时候,想了又想,最终没有选择无视掉对手的示好。

啪——

在竺笛摊开的手掌上淡淡一拍,淡定成癖的蓝簌把头扭向别处,追加表态:“别想多了,我还是挺讨厌你的。”

“……”

唉,拿这位别扭师姐相当没辙,竺笛忍不住朝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莞尔。

同样表情的,还有负手站在发令台边,将她们的微小互动看在眼里的教练。隆兄边笑边抬头判断天光,随后捞过垂在胸前的哨子一吹,松口之余说:“上道吧!”

宛如两年前的道次复刻,依旧是外道与五道的碰撞对垒。

裁判已示下,蓝簌与竺笛一前一后踏上起跑器。二人熟稔地调整双脚踩位,选择着各自最自然的发力距离。双手俯撑在起跑线内,蓝簌面不改色,偏过头,朝一旁的对手观察一眼。恰好竺笛正将视线牢牢抓在眼前大约1.5米的位置,也是方寸未乱。

起跑,是对外界反应、判断能力以及时空感悟的绝对考验。

四下的人语渐渐沉淀下来,像是统统被吸纳进浩瀚的平行时空深处,只独独放过了,半分钟后从裁判口中诞生的口令。

……

“各就位——”

……

箭在弦上,蹲踞静待。

……

“预备——”

……

提膝提臀,重心前移。

……

有别于场上正呈备战状态的两人,周围屏息凝神的观赛人群里,一次心跳快过一瞬间,一趟呼吸长成一百年…… 直至头顶上方,啼过一道艳惊听觉的禽鸣。

……

“砰——”

……

仅发生在弹指的脚蹬离地,一如踏上才刚淬火的滚烫铁板,如梭之势几近同步。

数秒前被一度按捺的助威能量仿佛困兽出笼,两派呐喊即刻升腾迭起,再难将息。

化身利箭的两位选手在空气中削出逼人锋芒,难分伯仲的起跑成效,在其中一人技高一招的快速助跑下被很快打破。

奔驰于外道的竺笛当仁不让,率先跃过首栏。

蓝簌紧随其后。

……

二栏、三栏转眼便过。

……

优胜一筹的启程质量助力了竺笛的后续发挥,屈居下风的开场令蓝簌身处后位。

强而烈的气流涌入眼内,蓝簌破碎又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与自己间隔三条道次的跃动身姿,出乎寻常的完整清晰。

她心潮一浮,竞争唤醒的强烈求胜欲仿佛本能,驱使着她突破自我,铆劲提速。

……

征途在脚下笔直延伸,一望不尽,而某些触景生情竟用不到半秒。

此情此景,一别两载,那时驰骋在风雨里固若金汤的求胜意志,就这样在竺笛心间铺天盖地地重现。她发现尽管天大地大,时移世迁,原来有些往事竟从未随风。待它零落花泥,被碾做尘,香亦如故。

不同的是,这条必须跨越十处栏障才能抵达终点的一百米,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从此成就了她一生里最骄傲的一段路。

……

象征制胜关节的足踝点击地面,引以为傲的摆动腿正高效进攻。竺笛捍卫着栏间三步快频率过栏的稳健节奏,心扉上方燃起火焰。

她的精诚,从来不输于任何人。

……

蓝簌穷追不舍。

虽不为天才,亦不为鼠辈,这一刻,凛冽劲风也掩盖不住此人坚不可摧的昂扬斗志。那斗志从后方辐射而来,紧咬不放的压迫感让竺笛无法轻视。

她深知对手想要伺机实现逆转,但强者主宰比赛,而她目指终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

掰扯早起没劲是因为吃不到想吃的早餐,觉得恋爱没劲是因为爱不到想爱的人。

然而一路向你,我必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

枪响之后,等待在终点一角的陆霭沉便没再移开过目光。

他所站的位置明明视野开阔,种种情形一览无遗,可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春雨贵如油的初遇之时——在这条路上,他只看得见她。

倘若必须打一出比方,那么那天他的心头有一把伞,在她钻进伞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这个人了。

是生命里的彩蛋,也是乌云背后的金边。

很久以后的未来,远隔重洋,脚踏法兰西那块滋生诗意与浪漫的土壤,在被巴黎四大教授问及为何决意归乡的时候,陆霭沉只回答:

“我姥姥说,一个姑娘信赖你,你就不可以让她担忧。我的姑娘,是个独立勇敢的女孩,在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无条件地,支持我到这个远离家乡的异国求学。

“她相信‘变心是天性,但忠诚是选择’。

“她是名优秀的田径运动员,跑道上沿途为她喝彩的人有很多,而我只想做在终点等候她的那一个。”

惜才的教授再三挽留:法国难道不好吗?

“法国很好,但我很爱我的国家,也爱她。”

……

末栏近在咫尺。

身居前位的人不假思索,跨腿横扫。低而平的身姿滞空于栏架之上,像极了低空掠经的尖尾雨燕。全力冲刺动用到的力量,替身后风息未止的轨迹利落收场。

……

竺笛依靠惯性冲线,外在的嬉闹欢呼,都被人一笑以蔽之。那人长度及膝的外套里,饱含体温的象牙白毛衣质朴柔软,以常人无法拒绝的宜好,接纳她竞技过后的片刻战栗。她依附着他,心跳狂放,骨骼肌理发烫发酸,而那些起伏不定的喘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畅快淋漓。

十方世界之无垠,之缠绵,之缱绻,当下都不比这一弯风平浪静的良港,来得让人心安。

何况此时此刻,她注定有话要对他讲。

“陆霭沉?”

“我在听。”

“你知道吗……东北菜里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小鸡炖蘑菇了……”说完开场,她居然有浅浅的羞赧,深深换气,脸庞又往他颈边的衬衣领子钻。因为有些话,就是要躲起来偷偷说才行。

“但我发现,人生无数巧合能发生在你我身上,真的太好了。”

他闻言抱紧她,颊边落下轻盈风流一片,自成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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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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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文愚类别: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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