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宋月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张楠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回来了。”张楠先开口打招呼。
“回来了，”宋月在门口换了鞋，没有抬头看张楠，尽量用最平常的语气回应着张楠。
上次发生过那件事请之后，宋月每次看到张楠，心里总是紧张，尽管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宋月的心里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张楠倒没什么，一直在看电视，他不爱上网，闲下来没事的时候，只能看电视打发时间了。
“没上班啊？”宋月已经送玄关走到了客厅的位置。
“哦，今天没安排数学。”张楠回答，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宋月徘徊了几下，终于还是在张楠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除了抗拒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宋月心里还有一种抵抗不了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沉睡了千年的种子，受到绵绵春雨的滋养，渐渐萌发，并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生长着，不断撩拨她的心。
不远不近的距离，暧昧的刚刚好。
电视节目好像很吸引张楠，宋月看他时而锁眉，时而微笑，看到高兴处还会笑出声来。
本来是她爱看的家庭伦理剧，现在却没有一点兴趣，心里完全被另外一种感觉支配着。
张楠的专注让宋月有点失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宋月被自己吓了一跳。
宋月!你在想些什么！你的脑子进水了!宋月在心里狠狠地自责。
“啊，宋姐，你没回屋啊？”直到开始插播广告，张楠才动了动身体，发现了身边的宋月。
“哦，还早，看会儿电视。”宋月被张楠的话惊醒，“太早了也睡不着。”
“嗯，”张楠表示认同宋月的话，伸手去那茶几上的杯子，“哎哟，宋姐，你脸色不大好啊？”
“我……”
“最近都不太好呢，”张楠不等宋月回应，就抢先说，“身体不舒服吗？”
“也不是，我也不清楚。”宋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楠放下了杯子，严肃地看了过来，“这身体可是大事，要是跨了，其他大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兴许缓缓就好了。”宋月搓着双手。
最近受到的关怀太多了，她有点受宠若惊，虽然可能别人也是随口说说，表达一下人之常情，可这对宋月不一样，过去的几年里，她除了谨小慎微，备受苛责，哪里受到过关怀，尤其是来自一个男人的怪坏。
“怎么可以这么不重视自己呢!”张楠的语气里已经有了责怪的意思，“我陪你去医院看下。”
他说的是“我陪你去医院看下。”而不是，“我陪你去医院看下吧。”或者，“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下？”
宋月在心里暗暗对比着这几句话的含义，又从中找到了大量不同寻常的讯息，心里除了暖，还是暖。
“怎么了？怎么不讲话？”张楠急切地询问着，身体不自觉又靠近几分。
“张楠兄弟，你别担心了，我没什么事。”宋月低声说。
“嗨，你这个人啊！”张楠感叹了一句，表示无可奈何，不再说什么了。
电视节目又开始了，不过这次，张楠的心思好像完全不在电视上，一直变换着姿势，显得很焦躁。
宋月感觉自己很对不住张楠，让他为自己的事情烦心。
“其实，还是那件事。”宋月说。
“是王大哥的事情吗？”张楠一下子就猜出了宋月的心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啊。”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失落感。
“他不会放过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宋月的眼睛里的光亮倏然全部消失了，只剩下黯淡一片。
“他已经走了，你在这里瞎想什么呢？”张楠很是无奈。
“不，他没走，你知道吗，他没走，他一直都在，他在看着我。”宋月突然情绪失控，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
张楠轻轻地握住宋月的手，这一次，宋月没有拒绝。
压抑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次通通快快地释放了，宋月放声哭着，身子剧烈地起伏着，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受了多少的煎熬。
张楠没有打扰她，任由她发泄，她太需要这样的一种发泄了。
宋月的哭声惊动了在自己房间里的李正太，他悄悄打开门，探出头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形容枯槁，一副大烟鬼的样子。
李正太朝着张楠和宋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做任何反应，轻轻掩上了门。
“我觉得我最好搬走。”末了，宋月说。
“搬走？”张楠惊了一下，“那就是见不到了。”
“只是考虑一下。”宋月止住了哭声，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有点失态，马上收拾了情绪，轻轻从张楠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只是有这个想法。”
“人死不能复生，宋大哥走了，可是天没有塌呀，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慰藉啊。”张楠说。
“你说的我都明白。”宋月哽咽了一下，“可是，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
“什么我不明白？你可以你告诉我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吗？”张楠有点着急了。
“我看见王忠诚了，他就在我的屋子里，他不允许我过上新的生活。”
“看见？王忠诚？”张楠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
“是的，他就在我的房间里，我每天都能看见他，但凡我有一点要改变的念头，他就来了，我摆脱不掉他。”宋月开始绝望。
张楠思考了一下，重新握住宋月的手，坚定地说，“听我说，不可能的，你看到的都是假象，他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还没有完全接受他的离开，没有完全适应新的生活，但是，你总是要适应的。”
“不！不……”宋月拼命地摇头，又开始泪眼朦胧。
张楠捧住宋月的脸，努力让他镇定下来，“听我说，你必须摆脱他！他只是你心里的魔障，让我来帮助你，好吗？”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宋月还是一直摇头，她的心里很惶恐。
“慢慢来，我和你一起。”张楠的语气变得轻柔了许多。
这天，两人在客厅坐了好久，直到宋月的情绪完平息，两人才各自回来房间。
一打开门，宋月就猛地被人扼住了喉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