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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6-30 16:50:01作者:王哲珠

独家小说《你的远方是遥远》是王哲珠所编写的轻风格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谢聪紫玫,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与陈楠结婚后,寒轩我就去得少了,反正之前除了我们两人也没人光临,母亲去世后我就把它当避难所,开与不开是一样的。严格意义来说,它算不上画廊,倒像是我的私人收藏室。现在周末每每与陈楠到那儿去,一开门看到那...

《你的远方是遥远》 免费试读

与陈楠结婚后,寒轩我就去得少了,反正之前除了我们两人也没人光临,母亲去世后我就把它当避难所,开与不开是一样的。严格意义来说,它算不上画廊,倒像是我的私人收藏室。现在周末每每与陈楠到那儿去,一开门看到那些悬挂着的略显寂寞的画幅,我心里便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哀。它曾我寄托理想的地方,在这里我真真实实地做着一个真实艺术家的梦,期待着拥有一个寂寞但光彩夺目的人生。可如今,我的人生简直成了一个笑话,连正常都算不上。

陈楠对寒轩对我的画似乎也失去了以前的热情,偶尔跟我到来的时候,也只是粗粗收拾一下,再也不会对每一幅画静静地欣赏,细细地清扫了。那天,我看陈楠打扫了地板后没再看那些画一眼,便把心里的疑问跟她说了。她笑了笑,你要知道恋爱中的女孩是充满了激情的,看到你时,我感到你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跟我公司里那些满脸傻笑,只会送玫瑰和巧克力的家伙很不一样,能对你不留心吗?不过,现在看起来你的灵气似乎消失了,神秘感也没有了。哎,算了,我只好嫁鸡随鸡了。说到最后,她半开起玩笑来。

但我心里却异常沉重,急迫地追问着,那么,当初你欣赏我的画只是因为看到我了?对我的画你其实没有感觉?

也不能这样说,你以为我对你真是一见钟情呀。你的画确实有水平,透着一股清新的灵气,我喜欢你的画风,不像画展上看见的那样千篇一律。你要知道我也是美术专业的,虽然学得不好,也不至于连基本的品味都没有。

我心里略感安慰,那你现在怎么对我的画视而不见了?

陈楠摇着头,微皱着眉头,我也说不太清楚,好像跟你关系确定后,我对画的注意力大部分转移到你身上了。大概人都是会变的吧,反正我虽欣赏你的画,但也不至于急迫或痴迷。再说,现在就算你自己不是那很久不提画笔了吗?连画书都少看。没想到你心里还这样重视你的画,我还以为那只是你年轻人的激情,现在退去了,就把它淡忘了。

我大吃一惊,她说得没错,我自己会把画忘了吗?我对画画真的只是年轻人的激情吗?如果真的是,我岂不是灵魂也失去了。我不敢再深想下去,头上已经冒出冷汗来。

对其他的人,我是尽量避免提到寒轩,仿佛它是我私藏的一个曾经很有意义的东西,虽然没什么大的用处,还是不喜欢别人对它随便指指点点。但还是被岳母关注了。这天,她过来看看我们婚后的生活情况,说透了是看她那宝贝女儿过得是否称心。饭桌上,她问起我具体的工作情况。之前陈楠虽然对她提过,但只表面性地说在分配在镇上工作,这一回看来是想作一次具体的了解。一听到我在农业科,她再也掩饰不了失望的表情,忧心忡忡地说,那不行的,虽然我不懂,但也知道那部门越来越受人忽视了,要说再向前进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年纪这样轻,不能这样混过去的。不然,就得干第二职业,找点别的什么做,反正你在单位里也空闲得很。现上那些向上爬不了的人大多选这么一条道路,至少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我嘴里的饭已经吞不下去,涌起股难以言表的沮丧。陈楠忙给她妈夹了块排骨,说妈,谢聪是干着别的事呢,他开了一个画廊,门面不小呢。我知道陈楠是为了让我在她母亲面前有点面子,也为了宽她母亲的心。但我心里暗暗叫苦。

果然,岳母扬起了眉头把脸转向我,惊喜地问,是真的么?开在那儿?经营得怎么样?说如果有可能,她会帮我介绍几个朋友的。

听说我开在小镇上,她不停地摇头,不行,那种地方有谁懂得画廊这东西呀。就在这县上,画廊还算是稀有东西,得老朋友们互相介绍些外面来的客人呢。改天带我去看看,或者可以搬到县上来,到时不单是我,陈楠他爸说不定也能带几个有头脸的朋友们来。哎,就是你这个人沉了点儿,不会招呼人,开画廊可不单单是画的问题,个人的门路和交往比什么都重要。她一说起来就喋喋不休的,好像她自己是开过画廊的老行家了。又完全把我的画廊看行卖画的精品店之类的,似乎只要搬到县上来,立即就能财源滚滚。我哭笑不行,但也只有静静地听着,恭敬地点头,表示我接受教诲,因为一边的陈楠不停地朝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孝顺一点,别说出什么不得不体的话来。

岳母一走,我一转身就怪起陈楠,谁让她提起寒轩,我并没想过让寒轩赚钱的,如果她是这样想的,就大错特错了。

陈楠冷笑了一声,你用不着对我摆出这幅嘴脸,我妈也是关心我们才为你出主意。至于是否称你的心那是你的事,没必要这样大惊小怪的。哼,你以为我指望过你那个画廊赚钱,这到底是你看错了我,还是我误解了你。

我无言,寒轩似乎成了不尴不尬的存在。

第二天,办公室里清静得很,过于空闲的我把明天的卫生都先搞好了,就再也找不到比喝茶更有意义的事情了,便推了车溜出单位。不知不觉中,我就看到寒轩前面那几棵高大的兰。刚推门进去,后脚就跟进来一个人。是屋主,他似乎在专门守在这儿等我的,带着一丝轻松和一丝残余的不耐烦,大概等我挺久了。我这才想起我已经欠了他几个月的房租。

他说我到这儿找你几次了,门都关着,还以为你不开了呢。

我连忙摇头,不会不开的,我上着班,这画廊一般是下班后有时间,或者是周末才开门的。边说边殷勤地为他泡着茶,好像这样能让他把要说的话再隐忍一会儿。

但他终于还是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谢先生,我这次主要是想拿点房租。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有意这样催着,只是我不是那些专门出租房子的,只是这屋子暂时空着,你又喜欢,才租给了你。我过得也不宽,当时就指望着这些租金能宽解一下生活,你看……

我躁得脸火辣辣的,忙低了头,刘老板,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拖欠,只是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我意想不到的事。现在这些事都过了,过些日子应该可以松动一些。

哎,谁都过得不容易呀,请谢先生尽快些吧。我也是想着你喜欢我这屋子的清静,又是上着班的正经人,才把房子租给了你的。他脸上还带着微笑,但语气已经不那么热情。

我知道其实是因为他这屋子太清静太偏僻,是很难租出去的。但我还是怕他万一让我退租。不知为什么,寒轩现在之于我就像一个负担,甚至是一个笑柄,我还害怕失去他。别人的看法与它给我带来的利益,就像绿叶之于树木,但它本身对我来说却是地下的根,别人是看不出来的。树木失去了绿叶只是不够美观,但失去了根就再也站不起来。

刘老板,我给你说个准日子,下个月吧。领了工资后我先付给你。不敢说一次能全部还清,至少还上一两个月吧。我近乎恳求地说,不管心里有多别扭。

刘老板站起来,说那好吧,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要不也不会让你拖了这几个月了。不过,谢先生你是在镇上上班的人,不可能说话不算数的。要是我还不相信,可就太不像话了。他说完哈哈地笑着。我也跟着傻笑着,心却如针扎着一般。我从来未曾向他透露过在镇里上班,不知他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刘老板一走,我的心如乱麻般纠结成一团。好容易存了两个月的工资,本来是想先给李二叔垫上的,看来又成了泡影。二婶虽然出院了,但我很清楚上次先送去的那一点钱只够手术当天的开销,接下来几天的住院和护理是远远不够的。李二叔肯定还得找别人去借。想到这些,我几乎不敢去医院看望二婶。至于刘娟,我几乎还想不到还给她钱的方法。“谢先生你是在镇上上班的人,不可能说话不算数。”刘老板表情暧昧的笑脸在脑中挥之不去。

陈楠的脸曾一闪,但我立即把它挥走。绝对不成,婚事几乎是她一手操办的,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或许,我真的去开个小店,那种卖日用品的小店会更好些。虽然陈楠不曾像欣愉那样强烈地劝过我把寒轩关了,但如果我自己把它换成一个更现实点的店,她心里不会不高兴的。知道是这样,我心里的灰色又加重了一层。

啪!我冷不防吓了一跳,陈楠把碗用力放在桌子上,正愤愤地盯着我。我的思维猛地从钱的问题上转到她身上去,但一点也不明白她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你有什么不痛快就直说吧,不要老对我摆出这样一张冷冷的臭脸。才结婚多久,你就这样子。前两天我妈在这,我不好怎么说,今天我们就敞开了说吧。陈楠一副审问人的神情。

我这才知道是自己一心想着今天的事,一副心事不宁的样子惹她生气了。也难怪,我这两天不仅下班后就到寒轩,晚回家,而且一回家就愣着神想着自己的事。但又不便向她解释,只能笑了笑,尽量柔声说,陈楠,你别误会,我只是最近有点累。

累?最近有什么事情吗?我怎么没觉得?

这不是什么事情的问题,反正我不是对谁有意见,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忍了忍,没把心里那口气叹出声。

我这一说,陈楠显得紧张起来,谢聪,你不会又遇上什么事了吧,连我也不能说吗?

陈楠,没事的,你相信我。我这人你不是不知道,偶尔会莫名其妙地沮丧。

我好说歹说,陈楠总算让我安安静静地洗澡,没再追问。我闭着眼睛让水从头上直冲下去,连续冲了好几桶都没让混乱的脑袋清醒一点。直到陈楠在外面着急地拍着门,才回过神来。

虽然前一天回去太晚,下班后我还是往相反的方向到寒轩去。当然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急于到那儿去画画或看书了,只是除了寒轩,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可以躺着久久地想自己的事情,不会受到嘲笑,不会受到询问,甚至不必受到关心。

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感到一个人影踱进来。我以为是刘老板,边跳起来边想着应对的方法边胡乱说着,刘老板,不是说好了下个月再……

我可还当不起老板,你别给我乱扣帽子。刘娟微笑着走进来,你现在喜欢这样躺着,以前我来的时候你可不是画着就是看着。

我微红了脸给她拉过一把椅子,心里满是欣喜。自上次她在寒轩里遇到陈楠,不愉快地走了之后,她只到医院看过母亲几次,塞给母亲两个红包,还没怎么跟我好好谈过。我跟陈楠结婚时,我不止让人给她捎了一点糖,还未敢把糖亲自给她送去。我以为她再不会理我了,没想到今天她自己过来了。

娟姐,我最近懒了。我给她泡着茶,带着无奈的口气说。

怎么回事,过去的谢聪可不是这个样子,我可欣赏以前的你。难道还是小孩子,一点点事就经受不了了。刘娟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沉默了,我是经不了事,但不知怎么的,我仿佛把元气都耗光了,不但没了精神,也没有了那种与众不同的灵气。连我自己都失望,更别说刘娟了。

好了,机器都有松动的时候。人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为以后积蓄力量。对了,今天来我是特地来问罪的,我刘娟似乎没得罪你,怎么连结婚的大事也是让别人草草通知了事。刘娟见我低着头叹气,开着玩笑转换了话题。

我忙坐直了身子,娟姐,我不是不通知你。是怕你不高兴,上次你见了陈楠像很不喜欢她。再说,这一次我全交给她去办了,我这边的亲戚只是形式性地通知一声,我不想再弄得那样麻烦了。

好了好了,我都理解的,我开个玩笑而已,看你又紧张成这个样子。谢聪现在真的不潇洒了。上次见了陈楠我是不喜欢她,但当时是因为你还未跟欣愉离婚,你还是有家室的人,她那样来就不应该。现在不一样,你离婚了跟别人再次结婚天经地义,她再跟你在一起就是名正言顺了。我就是认死理的人,可不是具体针对哪一个人的。你以为我真到现在还跟你怄着气?你说你画画那样灵醒,怎么有些事这样呆愣呢?刘娟说着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被她笑得身心暖和,又带出一丝羞愧,看来是我自己太小气。

改天,带到我你们的新家看看吧,过年过节也能走访的。刘娟啜了一口茶说。

真的。我喜出望外,她丝毫没对我搬到陈楠哪里去表现出兴趣,自然得就像我本来就是住在那儿的。我说,陈楠知道了一定比我还高兴。

哎哟,学会替媳妇儿说话了,进步挺快的。刘娟取笑着。她不会记得上次我的不友好就行了。

怎么会呢。我说着,忽然想起欠刘娟的那些钱,都拖了这么久了,当时她也是向别人先借的,想必她自己早就先垫付了。我却至今拿不出一点来还给她。我傻傻地说,娟姐,那几千块,我…… 好了,你这人真不识相,我今天是想跟你说点开心的,你怎么尽拣不好听的说。是想跟我作对还是怎么的。刘娟满脸不高兴,好吧,既然你说了,我就跟你摆明了说,那些钱我早就先还给人家了。至于我自己,老单身一个,暂时还用不上什么大钱,你就先管别人的吧。等你成了富翁那一天,就是还我十倍,我照单全收。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面对这样的朋友,这样的姐姐,我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太浅薄。

送刘娟出去时,她回过头又对我说了一句,谢聪,我还是喜欢那个埋头画画的你,不计较什么。希望这种状况别太久。

我张了张口,无法说出什么话来,她已经消失在那几棵玉兰树后面了。

当夜,她那句话就成了我无法入眠的原因。

这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刘老板如约前来,满脸快意却又装作为难地拿走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我怀揣仅剩的几百块去看二婶。临出门时,我羞怯地把那几百块钱塞给李二叔,说二叔这些先给二婶补补身子。

李二叔猛地把钱重新塞回我手中,你说的什么话。你二婶早出院了,家里东西多得很,想怎么补就怎么补,要不是怕陈楠嫌这些是别人送的,我还想让你提一些回去呢。前些日子是二叔实在没法,又没把你当外人才让你帮着想法。现在都没事了,你敏哥他们也稍稍宽松了些,以后还会越来越好的,你不必再操半点心了。聪儿,二叔前些日子不像话,明知你难还……

我低了头掩饰半湿的眼眶,二叔,别说了,我爸过世后,您就一直是我的亲二叔。只是我让妈和您都失望了……

二叔不说话,只是拍拍我的肩膀,默默地送我。

手里紧紧攥着二叔塞回来的几百块钱,我打定了主意,我得去干点什么了。我转身向刘娟所在的学校走去。

这么说,你是决定干点能赚点钱的第二职业了?寒轩再也不要了?刘娟怀疑地盯着我。

我是想干第二职业了,但没有说寒轩不要了。照样开,租金照样付。只是这段时间可能会去得少了。我想好了,干点别的正正当当挣点钱并不会怎么样,我上大学时还洗过碗呢。我总不能老这样背着债过日子吧。自我父亲去世后,我家就一直在背债,我是怕了。我正视着刘娟,毫无为难之处。

刘娟欣慰地笑了,这样挺好的,其实想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总算现实了些。只要你没放弃寒轩,我觉得干什么你都不会失去了自己。会来找我算是对了头,我这老单身别的没有,知心愿朋友是有几个的,也许我帮你找点什么事情不会太难。

尽量在县上找吧,镇上到处有单位里的人,免得又让人闲言闲语。我忙补充着。

还这样爱面子,谁不认识谁呀。刘娟打趣着,好了,其实县上找到的机会更多。

几天后,刘娟兴冲冲地到寒轩找我来了。我们约好了,这事不到家里去谈,免得又得向陈楠解释。刘娟说,你小子运气不错,我一个在教中学的朋友,介绍了一个既轻松又赚钱的工作,时间也灵活,可以让你自定。最重要的是能干你的老本行。

我笑了,娟姐,你什么时候这样能说会道了,要有这样的好工作,还会等着我去干。你就别尽让我瞎高兴了。

真别说,这样的好工作就你去干最合适,不是别人想干就干得了的。

好了,别吊人胃口了,快亮牌吧。我既兴奋又着急。

是这样的。刘娟喝着茶,慢吞吞地说,那个朋友有些学生,想学画画。水平都很一般的,不过是有钱人家说是学点画学点字能提高修养,教他们并不难,只教些基础,让他们能画出一两张色彩鲜艳的画片,让他们的父母有炫耀的资就够了。只是那些人家有点钱,便挑剔起来,说是要找水平高的老师,至于他们的孩子本身水平怎样他们是不管的。你说,这对你来说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这事我不干!我几乎是冲口而出,断然拒绝了。

什么?刘娟半张着嘴,以为听错了。

我说这事我不干。我又强调了一次。

谢聪,你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呆糊涂了吧,这事的好事也不干。你只要每周安排几个钟头,教上一些表面性的东西,挣几百块钱不在话下,能抵得上你大半个月的工资的呢。刘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怒气。

就是因为只教一些表面性的东西我才不要,他们不是那种对画画真正有激情的人,我不能教。几百块对我来说是很不错的,但我真的无法教。我直盯着刘娟。

我还是不太明白。他们并不在乎真正的艺术。刘娟怒气消了一些,你无法要求别人像你这样把画画当作理想。对你来说,画画是神圣的,但对别人来说可以是一种消闲的娱乐方法。

因此我更不能教。那些人只会侮辱艺术,他们要的只是技术性的东西。如果有人痴迷于画画,又有点天赋,再少的钱我也愿意教。我现在是想挣点钱,但不想这挣钱的事跟我的画扯上一点关系。画是画,挣钱是挣钱。只要不说到我的画的,干什么都可以。你别顾及我的感受,劳动拿报酬,天经地义的。娟姐,麻烦你帮我再问问别的事吧。

我明白了。刘娟脸色缓和了,重新坐下来,你是不想让你的画降格。不愧是谢聪,还没变得那么彻底嘛。不过,我还是挺欣赏这样固执的谢聪的。好了,我就再去跑跑腿。只是,让我推掉在别人眼中如此之好的工作,实在有点考验我的智力。

一个星期后,我开始帮县上一个还算大的酒店送货。每天早晚两次,踩着酒店的三轮车,到固定的供应商那里拉酒店所订的蔬菜和肉类。早上六点钟出发,来回两次把当天需要的肉和菜拉到酒店。下班后再拉一车,供酒店晚上所用。开始拿到酒店所发的那套皱巴巴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手套时,我颇为不自在。一踩上车子,我就发现它们的好处了。穿上工作服,再戴上手套和口罩,只要我不发出声音,熟人与我擦肩而过也不会认出我来。这让我大大方方地踩着车子,先前怕被人询问的忧虑一扫而光。甚至有种与劳动人民并肩作战的豪迈感。

不过,几天后这种豪迈感一扫而光。首先是每天早起晚归的,睡眠不足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陈楠不明真相,对我的变化惊奇不已,不停地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撒谎说最近觉得自己懒得太过分了,早点起床是为了到镇上找僻静的地方锻炼身体,晚归是因为镇上的农业有一些新的调整,所有的数据得重新统计,所有的表格要重做。撒完谎,泰然自若地吃起饭来,勇敢地迎着陈楠半信半疑的眼光。陈楠虽还有疑惑,但又说不出什么破绽来,只有半皱着眉头沉思。过了一会,她说谢聪,我觉得你变了。

我嘴里嚼着饭,含含糊糊地应着,是吗,哪里变了?

陈楠低着声音,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我不再搭话。

每天来回拖着满满一车的肉菜,我通常是咬着牙才把车踩着向前的。回家的时候,全身的骨头就像全松动了,只想吃饭睡觉。饭量大增,洗完澡就上床,合上眼睛就入梦乡。陈楠再次追问时,那声音对我来说已变得很遥远。这天晚上,见我洗完澡又要爬上床,陈楠说今晚我也学学你,早早休息。说着换上睡衣。

她紧挨着我躺下来,在被窝里把手伸过来拉我的手,头靠在我肩膀上,盯着我的眼睛问,今天你还是很累?

这些日子你好像一直都这样累,我们很久没好好说说话了,今晚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说着,轻轻地抱住我的腰。我心里也腾起那么一点火花,但很快被全身的酸疼盖住了,眼皮也沉重起来,勉强张了张嘴,明天,明天再说吧……接下来就迷糊了。

第二天起床时,只看见桌子的早饭,陈楠一声不响地躺着。我这才想起昨晚的事,知道自己是有点过分了,不停地对她说着好话。但陈楠连对我偏一偏脸都不肯,只是直着眼睛自顾自地想着什么。

我想把真相告诉她,但忍了忍始终没说出口,莫名的自尊我想让它成我的秘密。便摇着她,陈楠,你昨晚不是有事情想跟我说吗?现在告诉我吧。

陈楠像一尊木偶,不动也不眨眼。我暗中瞅了一眼挂钟,再过十几分钟就得去送东西。只得敷衍了几句,匆忙地出门,想着晚上回来再好好跟她说说。

但我没想到,有些事是拖不得的,陈楠从此有了一个心结,我如何说都无法把它解开的。我们之间的阴影彼此心知肚明。我害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像以前的我跟欣愉一样,逐渐淡漠下去。但似乎宿命一般的,我们又不可救药地那一个方向走去。很多次,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着这一定都是我的错,但如何去改却是茫然一片。因为看得见的矛盾只是表面性的,真正的结却找不到。或者是我心里都不敢承认那个真正的原因。

要不是收到郭思楷的信,我可能会这样一直过下去,让送货完全代替了我的画。但他来信了,这信犹如在平静多时的暗井中投入了一颗大石,突然发出的回声令人吃惊。信是寄到单位来的。虽然自毕业后我跟郭思楷联系极少,但我对他能准确地把信寄到我手上毫不吃惊,我相信他有那个能力。我得承认,除了画画,他所有的能力都超过我。因此他生活得很好,听说他出学校后更加如鱼得水,如今也是有车子的人了。房子大概也不远了吧。按他自己以前的话说,他很快就要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拥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郭思楷在信中先问我过得怎么样。接着说他现在在工作之外又成了艺术的传播者,与艺术多多少少沾了一点边,算是作为不能成为艺术家的补充吧。他说他现在急需一些高水平的画,他想到了我这个老同学。希望我没有放弃画画,可以给他寄去一些,他可以帮我推广。他在信中还一直提到当年那本特等奖证书,说那是金字招牌。这块招牌在经过这些岁月的洗刷后,不但没有暗淡,反而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那是水平的象征,天赋的见证,如果让它默默无闻可就太可惜了。

读过郭思楷的信,我的心怦怦直跳,全身发烫,有好一会儿不知干什么才好。对啊,我的画呢,这些日子我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成了第二个许主任了?我望了望四周,怀疑是有另外一个谢聪,一个完全不是谢聪的谢聪,正隐在生活和理想的角落里慢慢发霉。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狂奔回家。

我疯狂地翻箱倒柜,不知道跟在我后面团团的陈楠一直在说什么。终于找到了,在一堆旧画集中我把那本证书搜了出来,已显得陈旧了。这本曾经让我骄傲,让紫玫自豪,让郭思楷嫉妒,让刘教授刮目相看的证书,就这样被我遗忘在这里。画画的事,仿佛已经是整整一个世纪前的事了。

我站起来,把抽屉打开。我的笔墨纸砚都静静的委屈地隐在里面,手指轻轻一摸,有厚厚一层灰尘。我拿了条干净地软布,轻轻地拭去灰尘,一遍又一遍,几欲掉泪。我不会再让你们蒙尘了,我轻轻地凑近我的这些笔墨纸砚轻轻地说,就像热恋中的人对着爱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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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远方是遥远

你的远方是遥远

《你的远方是遥远》这本书,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人物刻画生动形象,谢聪紫玫塑造的很喜欢,没有大虐,小虐使故事情节更丰满,值得看,强烈推荐!

作者:王哲珠类别: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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