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梁寒烟,柴春梅的小说是《烟雨人生》,是作者吴越风创作的现代言情类小说,书中主要讲述了:依然顽固地霸占在人们的心里,像柴春梅这样的大户人家女儿,以及曾经有过“辉煌”的赵汉昌这样的落魄子弟,要是常在一起,依然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赵汉昌有了钱,看看天色,估量着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精彩章节试读:
柴春梅和赵汉昌刚走到一起,就将手里的几张钞票递给了他。赵汉昌接过来看了看——昨天给春梅的钱有多少他心里没有准数,但是现在春梅给他的肯定要比昨天多。他看看春梅,见她光看着自己,根本不看他手里的钱,于是就把钱收了起来。
两人站着说了一小会儿话,春梅就走了。这两年没了皇帝,行了共和,风气渐渐开化,祝家桥这样的江南小镇,什么男女大防也已经远不如早年那么讲究。但是这里毕竟不是沿海大城市,封建的伦理纲常依然顽固地霸占在人们的心里,像柴春梅这样的大户人家女儿,以及曾经有过“辉煌”的赵汉昌这样的落魄子弟,要是常在一起,依然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汉昌有了钱,看看天色,估量着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了,决定回家。他在镇上买了半斤酱牛肉,一点蔬菜,几斤米和一瓶酒,还到烟馆买了两颗“福寿丸”。他买的酒、菜、米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模像样一小堆,提在手里也有点分量,花了他两块多钱;而他口袋里那两颗小小的丸子,却换走了他那张“伍圆”大票。
赵汉昌走进家门,首先看到的是蜷缩在地上的爹——不用说,这又是他的烟瘾犯了,在床上折腾,滚到地上又没力气爬起来——这是常有的事。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将爹抱上了床。他爹骨瘦如柴,抱在手上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他爹已经没力气挣扎,但是看到儿子带回来的酒菜,知道是有钱了,伸出一只如柴火棒般干枯的手,睁着浑浊的两眼,喉咙里发出“唔噜唔噜”的声音。
赵汉昌掏出一颗“福寿丸”,剥开油纸,倒了点水,喂他爹吞了下去。咽下“福寿丸”,他爹像是消耗掉了所有力气,躺下闭上了眼睛,喉咙时不时的蠕动着,吞咽着,发出的声音从“唔噜”变成了断续的单音,不久就睡着了。
赵汉昌这才开始给自己弄吃的,一切做好,时间也就快到吃晚饭的点了。他用小碗给爹留了点菜,坐下倒上酒喝了起来。他浅浅地抿了一口,慢慢咽下,能感到那酒液顺着食管向下流淌——好几天没喝酒了,这种感觉真舒服。床那边传来一声浑浊的咳嗽,他掉头朝那边看了看,见他爹没有再咳,动了动又睡去了,他转过头来叹了口气——
他爹赵福祥,原本在祝桥镇也算是有脸面的人,家道虽比不上几家大户,却也有几十亩水田。赵福祥娶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为妻,在华昌、汉昌两个儿子出生后不久,他爹妈相继病逝,他成了一家之主。一家四口靠那七八十亩良田的地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得平静而康乐。
赵汉昌七八岁以后,祝家桥镇上开了家大烟馆,出售的鸦片美其名曰“福寿膏”、“福寿丸”,赵福祥不知怎么染上了吸食“福寿膏”的恶习。鸦片这东西虽说上瘾比较慢,但是日子一长,要想戒断也不易。开始几年赵福祥的瘾不大,家中的收入尚可支撑,但后来吸食的量越来越大,“福寿膏”在有了销路以后,价钱也日益见涨。终于,家中的地租不够赵福祥的开支,他开始变卖田产。又过了几年,田产变卖殆尽,其妻苦劝无效,心灰意冷之下用一根绳子寻得了解脱。
妻子一死,赵福祥更加没了约束,到两年前将家中的房子也化作烟雾吸进了肚子里。一户原本安乐祥和的人家就此败落。
赵汉昌的哥哥华昌三年前入赘到几十里外的一户小康人家,虽说没了身价地位,总算混得个温饱。赵汉昌则和爹住进了自家原先的柴房改建的小屋,每日为衣食苦苦挣扎。
赵汉昌又看了一眼睡着的爹,他知道刚才的那颗“福寿丸”,对已经吸食了十几年鸦片的爹来说,只能稍稍解一下烟瘾,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又会开始折腾。不过现在他对爹的这种折腾也习以为常了,再加上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了折腾的力气,弄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来了。
要说赵福祥此人,别看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年轻时也曾是个敢作敢当受人尊重的人。别的不说,就说当年他还没娶妻的时候,只身远赴临县,从土匪手里赎回被绑票的柴运昌一事,就曾轰动了这一带方圆数十里。
柴运昌就是柴春梅的大哥,当年七岁。那年正好遇到柴永康的第四个儿子世昌出生,就在柴家为世昌摆满月酒,大宴宾朋的时候,长子运昌却失踪了。柴家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一丝踪迹,甚至都不知道孩子是在什么时候丢的。正当他们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人上门送了一封信,说是其长子在他们手里,要柴家准备两千大洋去赎人。这些绑匪大约知道柴家在临江县盘根错节有各种关系,所以提出交钱赎票的地点,居然是百里之外的临县地界。
当时柴家老少妇孺一大群,除了柴永康三十出头以外,别无他人可以担当赎票之人。偏偏这个柴永康急怒攻心之下,受了点风寒,生起病来。眼看绑匪所限日期将届,柴永康咬牙想要抱病亲往赎人。
赵家和柴家当时偶有来往,得知柴家出了此事,免不了上门探视。当赵福祥随其父在柴家听说了柴家的困境,见到柴永康也确实病病殃殃不易远行。赵福祥年轻气盛,当即表示愿代柴家走一趟。赵福祥的爹虽然只此一子,却也并没加以阻拦。于是赵福祥就带上银票和柴家的一个男仆去了临县。两天以后,赵福祥回来了,不但带回了活蹦乱跳的柴运昌,更让人称奇的是他所带去的两张各一千两的银票,居然只给了绑匪一张。
柴家自然对赵福祥千恩万谢,不但要将那张带回来的银票相赠,另外还要备重礼相谢。赵福祥和他爹坚决推却了银票和重礼,只在众多礼品中挑了一把金算盘留下,说是讨个彩头。自此以后,赵福祥成了祝家桥的传奇人物,也成了柴家的大恩人。
柴永康一直觉得欠着赵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总想着有所回报。直到柴春梅出生,又渐渐成了个人见人爱的标致小丫头。有一日赵福祥带着二儿子赵汉昌去柴府喝酒,当时赵汉昌九岁,柴春梅五岁,两个孩子一见到就玩到了一起,就如亲兄妹一般亲近。柴永康一看这两个孩子,一个端端正正,一个粉雕玉琢,犹如天生一对金童玉女,当即就和赵福祥定下了娃娃亲。
柴永康感念赵福祥当年的恩情,虽说知道他有吸“福寿膏”的毛病,但也并不计较。当时这种东西刚刚进入祝家桥,恶果尚不彰显,绝大部分人还都以为即名之为“福寿膏”,即便不能增福添寿,至少也并没大坏处;再加上当时“福寿膏”在临江地区尚未打开销路,价钱也很便宜,还无人因此而家破人亡的。
柴家为此还大办酒席,按当时定亲最隆重的礼仪,将此事告知了亲戚邻里。
后来赵福祥败家,柴永康虽有悔意,却也不好意思开口退婚。赵汉昌渐渐长成了一个标致的小伙子,心中虽然喜欢春梅,自感不配,也无力迎娶,因而在人前从不提起这事。
柴春梅虽然年纪尚小,但女孩懂事得早,这一两年她更是认准了定下的这门亲事,一门心思黏上了这个未来的夫婿。
柴永康看出了女儿心思,担忧女儿以后的生活,越来越有悔婚之意,虽然没有明着提出,但有媒人上门给春梅提亲,他也开始接纳,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概拒绝。
赵汉昌人本聪明,要不然也不能凭着一张嘴,不花本钱地在码头上赚得父子两人的吃喝。他知道柴永康的心思,也理解一个当父亲的有如此想法。但春梅却并不嫌弃他,虽没海誓山盟,那种小女儿的心态也是表露无遗。他喜欢她,又没能力娶她为妻,这让他很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想到这儿,他不禁又朝床上看去——他很有点怨恨这个爹,但是又不忍弃他于不顾,毕竟是他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上,如果不是他,自己哪会在这个世界上尽享人间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他想到这个人带给他的也并非全是酸楚和苦辣,也有许多香甜欢乐——这大概就是命吧?他不觉又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