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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译者引以自豪的“透明”。傅雷先生的翻译艺术精髓,在于一个“化”字。人们总是津津乐道于“传神”,却忘了艺术真正的境地是“出神入化”。《说文解字》中有囮字,许慎的解释是:囮,译也。这一解释,尽管可以说留下了后患,为“译”与“讹”打通了道路,却从字源上为“译”与“化”建起了桥梁。这也是为什么傅雷先生在黄宾虹的绘画中找到了自己可以“与归”的真正同道,因为二者具有同样的一种化境。一种封闭中蕴含的开放,规则中体现的变幻,古典中含苞欲放的现代。
现代的翻译理论,往往推崇字面上的直译,而且支撑这一倾向的最大论据就是:直译可以为母语带来最新鲜的语言表达,并在某种“异态”中,为母语开拓出无穷的可能性。这也是当年有不少初出茅庐的年轻翻译家曾诟病傅氏译作的原因。然而,他们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即以一种“同态的”、表面上并无变革和差异的中国文字,从整体上完整讲述原本由外语讲述的西方故事,这本身就是一种开放和革命。无数现代中国的著名作家都觉得欠了傅雷先生的“债”,正源于此。它所拓展的,也许不是现代语言学家或符号学家们所谓的“能指”层面,却直接在一种文明的内核中,引入了他者的存在。这种存在,因语言的“非差异性”而显得更为可信,更无隔离感。傅氏译法使得不同语言、不同文化境遇中的灵魂之间的直视成为可能。而灵魂的直视,也最强烈地体现在传记之中,因为那里蕴藏着人性的最强音。
一个“化”字,也体现在傅雷先生的“重译”行为上。以他独有的方式,傅雷先生“朝花夕拾”,将自己早年许多热爱的作家和热爱的著作进行重译。有的书,比如《贝多芬传》《高老头》《约翰·克里斯朵夫》,我们已经很难想象“初译”的面目。而且,他一生都在进行这一重译工作。在重译的过程中,他达到了成熟,趋近尽善尽美。每一次重译,都是对他年轻时代的理想不忘初心的忠诚,同时又是凤凰涅槃后的重生。在这中间支撑的,是信仰。于是我们体会到,傅雷先生的“化”,也是教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