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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屋是他六年前卖了四十头羊才修好的,虽然外表看起来比较简陋,但里面却充满了亲情和温暖。
夏巴孜把羊赶进羊圈,把风拴在拴马柱上,开始把拾来的牛粪往蓝盖力的墙上贴。虽然这一切过两天就不再属于他,但他还是做得很认真。贴完一红柳筐牛粪,他在墙角抓了一把干燥的土,把手上的牛粪渣搓干净了,一边卷着莫合烟,一边望了一眼远处在夜色中有些发蓝的慕士塔格雪山,感觉自己的身子变得又阴又沉。
他像是要从风身上寻找安慰似的,紧紧地靠着它,风回过头来,舔了舔他的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对风说:“风,我们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还捡这些牛粪干什么呢?这让别人觉得我要反悔不想离开这里似的,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习惯了,看见了牛粪不捡起来带回家贴到墙上,就好像看见掉在地上的青稞不捡起来一样,都是罪过。听说到了平原上,都是烧煤了,我听我在县上当科长的亲戚的老婆说,那种东西发出的气味很臭,它冒出的烟有毒,你如果闻久了,就会被毒死。哪有这些干牛粪烧着好啊,容易燃,火力旺,冒出的烟有一种草原的香味。”风低低地嘶鸣了一声,像是赞同他的说法,又像是在鼓舞他把话说完。“但我在西仁乡长——也是我的好朋友面前对胡大发誓了,我到平原去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风看了他一眼,抬头望了望被夜色抬高了的雪山,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声音也有那种又阴又沉的感觉,这使夏巴孜的眼睛里一下子滚出了一串泪水。即将离开草原,他的心变得和女人一样柔软了。
他在风身上靠了好久,一连抽了好几卷莫合烟。他看着和慕士塔格雪山顶上的雪一样洁白、一样圣洁的月亮从西边一座没有名字的雪山后面升起来,月光洒在马背上、金黄的落叶上、红色的沙棘果上和它所能光照的每一个角落。
风像雕像一样站着,羊已经睡了,那只叫灰狼的牧羊犬蹲在羊圈门口,不时望一眼星空,像一个沉思的诗人。蜿蜒的塔合曼河结了一层薄冰,在月光中闪烁着清冷的光,夜风吹过,它像一条闪亮的蛇,在月夜里神秘地游动着。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