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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义园吃牛肉焦饼、喝牛尾汤,再咂二两枸杞泡酒。三年自然灾害过去了,日子渐见小滋润。
母亲吃了晚饭,就在饭桌边织毛线。她给父亲织过一条围巾,织到一尺多长时,就变成了三角形,有点像红领巾,金小良站在几步外,很奇怪地看她。她就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咋搞的呢?明天去问问她们。”她们是她的同事。织了拆,拆了织,织了半年,不了了之。偶尔,她也会把儿子招过去,拿毛线签在他身上比画一番,说要给他织件毛衣,这是母子俩贴得最近的时刻。完了,她又叹口气,把围巾、线团、竹签都搁在饭桌上。天黑了下来,她点燃一支烟,烟头红红、暗暗。邻居老保姆在屋外,伸出双手颤声叫唤:“啰、啰、啰……”叫唤她前年在老家饿死的小孙儿……金小良有点怕,就踮脚把电灯拉开了。
金小良十岁时,去外婆家过了回暑假,正逢六个舅舅闹分家。为了均分十三只猪崽,老二扇了老五一耳光,老四则扛了铡刀,差点把第十三只猪崽砍成六大块。十一年后,金小良在毕业论文《论玄武门之变》的结论处,写了七个字:
“血浓于水是屁话。”
指导老师摇头叹气,把这句话删了。
一九六六年秋天,母亲给金小良添了个弟弟,金东风。
家里没一丝东风吹拂的意思。母亲秋风黑脸,晚饭后抽支烟,屋里静得连东风都不敢哭。东风跟母亲像,漂亮而愁苦,倒是不哭。笑就更少了。
丈夫走了,儿子多了一个,母亲只得把邻居刚辞退的河南老保姆请了过来。老保姆依旧习惯把两手伸出去,唤着“啰……啰、啰……”但她老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有天她背了东风去粮店买切面,被一拨开进大院的红卫兵撞翻在阴沟边,鼻子破了,鼻涕、口水全见了红。东风眼里两泡泪。没有人伸手拉一把。红卫兵觉得,这大院里的老少,全都是当权派、走资派、反动派,打倒在地,没踏上一只脚算是客气了。
十
王而慷就是被红卫兵抓走的。他们驾着一台解放牌卡车,硬是曲里拐弯,轰着大油门,嘭地停在他的家门口!他刚坐下跟王小路吃午饭。孟小阳被南大召去住校了,日夜忙着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