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打扮得花枝招展，特意去香奈儿买了最新款的冬装，一款小巧的晚礼服，加上英伦风格子外套，从外面看具有学院派青春气息，脱了外套有浓郁的女人味。为了和陈一凡一起过圣诞节她准备了很久，期待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公司为了新年服装展示会准备了良久，却被告知同品牌的LC准备在新的一年大展拳脚，展示会上会有精彩演出。陈一凡要求市场部每一个员工拿出创意作品，能打赢这场仗，就有一半屁股坐上了总裁的位子。
市场部总是不能按照计划行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小道消息就要改变所有计划，市场和销售紧密联系。
为了证明自己，林小艾比平时更加拼命，当然也是为了百分之十的工资，没有钱就没有动力。如果陈一凡明确说谁的创意好年薪翻一番，那肯定有更多的人拼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什么那么多公司效益不好了，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老狼。
届时各大服装品牌同台展示，一比高低，说是对过去以及新的一年服装走势的总结和开拓。其实业内都知道为了争抢下一年的销售商，每一家都拿出必杀绝技，出招麻辣。
EV一直走成熟路线，这意味着广阔的市场。现在年轻的女孩子模仿成熟，成熟女人却没办法回到年轻，成熟的市场还是很广阔的。问题是，那么多品牌，各个年龄层的都有，怎样才能在众多亮丽的服装中脱颖而出？
平安夜那天哈利送给她一个包装好的橙子，寓意心想事成，这个橙子一直伴着她到夜里。窗外是灯火辉煌热闹欢腾，尤其是商厦里，满是逛街的情侣、姐妹，再懒的人都会出来走动一下，买点什么回去。
她坐在办公室里，当别人都走掉，她还在苦思冥想。
出去走走，或许会有灵感。
在EV专柜前竟然碰到了陈一凡与设计师小安。小安的兰花指翘起来，捻了捻挂在模特身上的衣裳的一角，似乎在打量什么。
“陈总、小安，你们在密谋什么？”
“小艾，你来得正好，我在考虑如何把设计和策划配合起来，而且效果一定要把其他家比下去。”
小艾听着小安讲述设计理念，各种材质的料子，各种风格，流行的趋势，搭配的方式。小安比较娘，纤细的手摸起衣服料子都好像碰触到丝滑的刺绣，撩起的动作更是妩媚。
“LC每次都以尺度吸引人，以青春为主打的品牌走秀的时候总是袒胸露背，那些模特还不如日本的松下菜子演技好。”
“松下菜子是谁？”
陈一凡偷笑，小安不屑地看了小艾一眼，“别看我娘，我也是成年男人，你未成年吧，这都不知道。”
“你知道日本女人的名字都是子啊子的，什么美惠子，木子林子，总之都是演技派高手。哦，对了，我们可以找静怡啊，最近她又火了。据我所知她现在接拍了一部电视剧，演一个励志成长的白领丽人。趁着片子的宣传，我们找她再合作一次。”林小艾还真把菜子当成循规蹈矩演戏的了。
“静怡可是我心中的女神，她才不会在那种场合走秀，现在身价翻了一番，只有颁奖的红地毯她才露面。”小安打趣道，大名鼎鼎的静怡怎会以模特的身份和众模特走在一起，宣传他们的新服饰？
“我们这行做的不就是包装吗？秋香的美也是石榴姐衬托出来的，找一群丑小鸭，不就能让她和EV服饰出尽风头了？”
“明天我写个可行方案给陈总过目。”
一直往上爬的她，怎么可能回过头来重走一遍？如果能站在好莱坞，她是不会在国内的红地毯费时间的。但陈一凡对林小艾的这一提议没做肯定，也没否定。
“没想到你这个呆瓜主意还挺多。也是，女人天生都喜欢做公主。”小安扭了扭腰，兰花指翘起来，指着陈一凡说，“任务完成了，我该走了。”
小安走后，陈一凡对小艾说：“没约会吧？一起喝杯茶。”
两人在一茶一坐找了个安静的位置要了壶茶。
“你不是应该和灭绝在一起吗？”
“我为什么非要和她在一起？”
“你们都，那个……什么了，你们男的怎么都这么薄情寡义？我早该提醒她，你不是什么好鸟，最好离你远点。”
“那个是哪个？”
“别逗我，喝你的茶吧。”小艾往茶壶里添了点茶叶又放了点水，给陈一凡的茶碗里倒了一点。
“很苦哇，我不是跟你讲过茶是以清新淡雅宜人吗？你到底喝过茶没有？”
“苦就对了，专门伺候你用的。”
陈一凡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想问清楚，有些话不说出来任意猜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他也想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是走是停，是留是离开，总需要一个明确的理由，犹豫不决不是他的性格。
“我想知道你借那么多钱真是因为你哥吗？为什么不找你的钻石未婚夫借？你和聂伟到底有没有结束？”
“神经抽筋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告诉我，我需要知道答案，而且是真正的答案。”
林小艾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这些日子他忽冷忽热的，自己的心也一时紧一时松，谣言止于智者，可是有时候还是需要解释才能结束猜测。
“一个是玩笑，一个是过去式，仅此而已。”
“小艾，我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人，对自己的感情我很明白，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希望你能对我坦白，这才是交往的前提。我不想我们在一起后，你还惦记着过去，我还纠缠着你的过往。”
“你发烧了吧，怎么竟说胡话？你要对柳絮负责，她对你是认真的。”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对她并无感觉。”
“没感觉你就可以牵手了？没感觉就可以过夜？没感觉随随便便就说爱了？我对你也没感觉，我想我们并不适合，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对没有责任心和担当的男人我丝毫提不起兴趣。对不起，陈总，我当你是老板和同事。”
林小艾一口气说完，心中汹涌澎湃，恨他说爱她又拉着柳絮，恨他总是毫不在意她的感觉。她端起苦苦的茶喝了大大一口，差点被这味道呛了。
好茶从不以苦涩凌人，就像一首悲情的好诗总没有太多伤感的词，只一句“相对无言”、“无语凝噎”就足够了。
“萱萱，我们坐边上。”
小艾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回头，看到柳絮拉着萱萱走过来。柳絮看到小艾和陈一凡坐在一起，而陈一凡拒绝她的原因是工作，但其实又是因为林小艾。
几双眼睛怔怔地看着彼此，谁也猜不透谁眼神中的含义。
“陈总，我想方案我们研究得差不多了，明天可以交给你。”小艾慌乱地撒了谎，站起来拉着柳絮说，“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喝什么？我请。”
“你们怎么工作到茶馆了？公司的办公环境真是自由啊。”柳絮还是醋意浓浓。
陈一凡什么也没说，直接站起来，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张人民币，放在桌子上，拉着小艾就走，任小艾怎么甩也甩不开。
“干什么？”
“你就那么怕别人知道？我非要她们知道。”
“无耻。”
小艾不知道柳絮什么时候回家的，她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听到唧唧喳喳的吵闹声。她本来买了一瓶除痘的面霜送给柳絮，放在桌子上，但第二天一早发现仍然没人动过。
小艾总是很佩服自己能公私分明，一上班就交了作业，对陈一凡的眼神没有半点反应。
太帅了，居然能视而不见，林小艾你是我的偶像，我佩服你。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她对自己说。
小艾再回到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萱萱也当她是空气，原本闻到鸭脖子的味道就能跳起来的两个人现在一点被诱惑的感觉都没有。柳絮躺在沙发上，脸上贴着面膜，萱萱在网上到处勾引单身帅哥。
“吃饭了吗？鸭脖子，超级辣的。灭绝、萱萱。”
灭绝指指面膜，示意无法开口说话，更不能吃东西，萱萱说：“最近上火，戒了。”
“灭绝你看杜拉拉了吗？电视剧版的，她男朋友跟她最好的姐妹在一起了，这剧情真现实。”萱萱一向心直口快，路见不平，拔刀就上。
小艾知道她有所映射，萱萱一向不爱看这些国产剧，眼里只有韩剧和日剧。
夹枪带棒的言语，简直是冷暴力，杀人不见血。小艾进了自己房间就不敢出来了，夺人所爱，这就是两位好友对她的定义。
清早红肿的眼睛有些胀痛，以往三个人因为上班挤着上厕所，洗脸，乱拿洗面奶用，今日看到她两眼泛红，柳絮从自己房里拿了瓶眼药水，话也没多说。柳絮再也不用林小艾的洗面奶了，前两天刚说过那款适合她的皮肤，两个人换着用。
上班的时候看到陈一凡飞车停在楼下，接她上班，还说以后要和小艾一起加班，一起上下班。
“大哥，我求你了，别折磨我了，本来正常的姐妹关系，现在被你搞得四分五裂了，我实在想不出我们除了工作还必须扯上什么关系。我服了你，饶了我吧，我脸上没刻‘夺人所爱’几个字吧，可是现在已经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了。人要脸，树要皮，你给我点活路，我还能集中精力想好策划，为EV美好的明天作点贡献。”
“这些事情我会解决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上车，然后跟我走。”陈一凡拉开车门。
“你以为我是韩剧里神经大条只靠运气取胜的女人啊，看到开车的男人就瞎了眼，随随便便就上车？告诉你，我喜欢公交车，环保，现在倡导低碳生活，为社会多作一份贡献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职责。别以为纳税了就可以任意破坏我们的非再生资源，这是浪费加犯罪，警察不逮捕你，心灵上的罪恶感也洗刷不掉。”
“我哪得罪你了，说得我像十恶不赦的罪人，枪决都显得从轻发落了。”
小艾扑哧一笑，“我每天都有车接，专车，3路公交，拜拜。”3路车刚好过来，小艾跟人流一起挤进去，座位也没有，在北京能挤进公交车已经阿弥陀佛了，有座位的不是老弱病残孕就是强者无敌。
小艾看着陈一凡开车从公交车边擦过去，拥挤的公交车和宽敞的私家车，她真后悔没有早点觉醒，非装三好公民。
结果自己到的时候陈一凡已经在大厦前等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买车，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线路自己定，还不用每一站都停。
林小艾还在加班的时候，陈一凡约了萱萱和柳絮，他先说明了自己对小艾和柳絮的感情，希望柳絮不要介怀，以前的鲁莽也以酒谢罪。柳絮罚了他几杯，他一一服罪。
柳絮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着萱萱的面表现得大方。陈一凡话已出口，难道她非一哭二闹？失去两个人，总是比失去一个人惨烈。
小艾来的时候，所有的误会都烟消云散了，她不知道陈一凡为此不只喝了几杯酒，还赔上了公司最新款限量款的衣服。女人对衣服的钟爱绝不亚于对男人的挑剔。
“我们三个早就情同姐妹了，谁也分不开我们。小艾，不要因为我拒绝感情，如果你喜欢就接受他，我现在可以功成身退了，其实本来我对他就不感兴趣。”柳絮拉着小艾，比亲姐妹还亲昵。
“真的？灭绝，你太好了，我一直以为你生我气了。”有时候小艾比萱萱要好哄。
陈一凡招呼服务生把准备好的礼物奉上。是一个镶嵌着“艾”字的钻石项链，闪闪金光。
“小艾，我要在你朋友的见证下为你戴上这款专门为你选的项链。”
林小艾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一次公主，等着王子把最深情的吻送上，唤醒沉睡的美人。
有些沉醉地任由陈一凡撩起她的发丝，项链凉凉地贴着脖颈的肌肤。
“我想到了这起策划的主题。”
本以为这神圣的时刻她能有一丝感动和动容，结果话一出口就雷到了三位盼着柔情蜜语的人。
“这个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想工作？”
“等我。”她风风火火地拿出纸笔写下灵感，名字就叫“公主驾到”，当然公主是静怡。繁华的场面，各种不同款式的服饰演绎着一位现代公主的美丽幻想，完美无瑕的身段演绎着爱的神话。每一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时刻，每一个穿上EV服饰的女子都会在下一年遇到自己的王子，这个主题得吸引多少剩女，为单身行业解决多少难题啊！
“怎么到了市场部你就成了工作狂？以前你也拼命，但还不至于走火入魔。”柳絮打趣道。
陈一凡送她们回去的时候，林小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柳絮和萱萱坐在后面。从后视镜里小艾看不出柳絮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了，她对陈一凡是真认真还是假痴心。
柳絮看不到小艾的脸，无法知道此时她想的仍旧是工作，还是为这一刻的甜蜜开怀。
没有了爱，就要很多很多的衣服，这个交易她不会错过，她不是林小艾，没有达到为了环保坐公交车的地步。
自从陈一凡和林小艾确定关系之后，陈一凡就成了她们家的常客，经常留下来吃饭。
从避讳到毫不在意其余两个人的存在，小艾总是坐在陈一凡的腿上拿着遥控器换来换去，还找不到一个可看的频道，遇到有美女的电视剧就绕开。
“少儿不宜，亲热去自己窝里，这边还有未成年呢。”她们都把萱萱当“90后”看待，一切成年人的游戏对她都是少儿不宜。柳絮总是以萱萱为理由把这对男女轰进小艾的窝里。
然后她有点失魂落魄地接过小艾拿过的遥控器，来回换着频道。有时候她在想这个遥控质量绝对有保证，这么折腾还好使，如果产品都这样，电子废品该少多少。
有时候小艾会在吃饭的时候夹自己喜欢吃的菜，送到陈一凡嘴里，强迫他必须吃掉。陈一凡会装作很好吃的样子，还会给小艾一个大大的kiss。这个时候柳絮就特别不自在，不是低头扒饭就是开玩笑说“受不了你们”。
再加班就不是林小艾一个人了，总有一盏灯跟她的台灯一起亮着，然后一起熄灭。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以前我就想如果有了女朋友，如果她爱吃就带她吃遍北京城，如果她爱穿，就买各种名牌衣服给她，但是就没想过她是工作狂，我也只能选择跟她一起加班了。以前我埋怨员工不积极主动，工作消极，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下班之后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报酬的加班，还不如抱着喜欢的人在冬天互相取暖。”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是体会不到小人物的辛苦，我容易吗？上班伺候领导，下班伺候男朋友，结果还是一个人。你是最赚的那个，而你还能公报私仇。我哪点惹着您老人家了，借公司职务之便，对我进行严加斥责，变相体罚，不然我何苦加班受罪。”
“好了好了，我宣布下班。”
“不要，明天又要说我消极怠工了，我可不想被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小艾还在翻着文件，在网上查着资料。
“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何况我现在嘴痒痒，先亲一个。”陈一凡说着就要亲上去，小艾拿着文件挡在脸前，陈一凡亲到了一堆墨字。
印刷机质量不好，这墨也是劣质产品，陈一凡一嘴黑墨。逗得小艾用餐巾纸狠狠地擦着他的嘴，就差把嘴皮子擦破了。
“哪个部门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公司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多影响办公室恋情的进展啊。林小艾我告诉你，不准笑，这是很严肃的。”小艾已经笑得抽筋，捂着肚子止不住地笑。
你总会发现原来一本正经的男人慢慢地变得不正经了。在人类学上，男人总比女人会装，所以说男人左右逢源、油腔滑调，说女人就成了牙尖嘴利、善于交际。
偷偷地恋爱，趁没有人的时候亲上一口，吃饭的时候故意坐在一起斗嘴给人看，好像水火不容，其实如胶似漆。
两个人计划着新年时装展示会结束后一起去美国旅游，顺便看看拉斯，小艾终于也能在拉斯面前挺起腰了。
圣诞已过，天气越来越冷，北京的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雪，大片的雪花覆盖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林小艾用脚画了一个大大的心，然后在中间写上陈一凡的名字，说：“你是我的了，无论怎么蹦跶也跑不出我的伏魔圈。”
陈一凡爽朗地大笑一声，说：“小样，你早就在我的五指山下永不翻身了，你脖子里套的那个圈就是证据。”
林小艾抓起一捧雪狠狠砸向陈一凡，“我就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总是有特别意义的，原来用意在此啊。”
“我们堆个雪人吧。”小艾双手被冻得通红，慢慢地由极冷变成极热。温度和运气一样，总是否极才会泰来。
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雪人，香肠做的嘟嘟的嘴巴，像极了小艾，陈一凡看着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他心目中的她的形象，总是可爱居多。
也许爱一个人，无论她身体的哪个部位，她说的哪句话，做的哪个动作，都可以归为可爱。但一旦不爱了，就都成了厌恶的借口。人因为喜好不同，才有了爱憎分明。
陈一凡搂着小艾，胖胖的衣服，隔不开两颗温热的心。
“我到家了。”有些时候会觉得路变短了，腿变长了，小艾拉着陈一凡的衣角摇晃，舍不得离开。
“回去吧，外面冷。”
“舍不得你嘛，亲一下。”小艾把脸凑过去，调皮地扳着陈一凡的脑袋贴近自己的脸。
“好了，我回去了。”
“不行，还有右脸和嘴巴。”陈一凡拉着小艾的手又依依不舍起来。小艾撅起嘴巴没等他亲到就笑了，“看你一脸色迷迷的样子，是不是心中邪念横生？”
“跟我回去。”陈一凡央求道。
“不。”
“跟我回去嘛。”
“就不。”拉拉扯扯在楼下磨蹭了半日，小艾才上楼，回眸的时候，陈一凡站在远处傻傻地笑着摆手。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低，什么白痴的事都能做出来，小艾真想不到平时雷厉风行的陈一凡也有撒娇的时候。
小艾刚到家就收到短信，打开一看满身鸡皮疙瘩，短信写着：想你甜甜的笑，胖嘟嘟的笑脸，你生气的表情，还有你抱着我的感觉，睡个好觉，做个有我的梦。林小艾看着痴痴地笑，柳絮酸酸地说：“又不是世界末日了，怎么那么黏糊？笑得跟老年痴呆一样。”
林小艾和陈一凡处在热恋的时候，分开一刻就不停地想念，晚上的电话、短信，上班时QQ信息和邮件，都是传送情书的鸿雁。想要忘记的人真的就这么简单地忘记了。
柳絮听到小艾情意绵绵地守着电话说情话或在视频开玩笑，就特别希望自己能消失。她告诉自己不介意，小艾也多次询问她是不是不介意了，但是无数次浮现在眼前的情景还是如针扎刺痛了她的心。
“小艾，我妈这几天不舒服，我过去住几天。”柳絮收拾了几件衣服到城郊的母亲家住。她是个单亲家庭的花骨朵，对男人的免疫赶上禽流感疫苗了，这次突然感染，温度一直降不下去，只能将自己隔离，希望远离病毒就能身心健康了。
“代我问好。”小艾的世界里已经全是工作和陈一凡了，全然没有察觉他人的感觉。
柳絮回到家，母亲正在为她织一件围巾。柳母平日在家无事，一个人孤孤单单三十多年了，总是习惯做点事打发时间。
“不是告诉你别做这些事吗？多费眼神啊。”柳絮夺过柳母手里的线，扔在柜子顶。
“闲着没事，又不是力气活。”
柳絮在家里的几日，柳母看出女儿心情不好，追问下，柳絮才说出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
“絮儿，记住，找男人一定要找疼自己的，爱不爱的都瞎扯。我跟你爸当年也爱来爱去，结果他还不是扔下我们母女跟别的女人跑了。”柳母提起男人总能迸发出很多经典言论，在她大半辈子的经验中，男人都是骗子，甜言蜜语都是谎话。
“别提他。”柳絮从小接受了父亲抛弃她和母亲的事实，对男人恨之入骨，能甩一个甩一个。
“絮儿，听妈的话，赶紧找一个，别再挑挑拣拣了。男人都喜欢吃嫩草，过几年他们又盯着水灵的小姑娘了，到时候你只能捡歪瓜裂枣。”
“妈，如果凑凑合合地结婚，还不如单身。我现在多好，没有负担，没有伤心。”年龄越大，看过的男人越多，越对婚姻失去信心，被抛弃的、被玩弄的、被糟蹋的，那些傻傻的女人把自己的后半生拴在男人身上，在她看来，女人就得活得像蜗牛，不靠天不靠地，自己背着房子想住哪就停在哪。
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而是女人的坟墓。黄脸婆和泼妇、欧巴桑说的都是已婚女人，看婚姻把女人折磨成什么样了？像母亲这样领着一个孩子互相依靠着生活，而那个被称为亲生父亲的男人从来不曾出现。
可是对陈一凡的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挫败感还是真的喜欢。
聂伟说这几日聂母就要回老家了，想在临走前见她一面。小艾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陈一凡，最后还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晚上吃什么？”
“晚上还有事，你自己吃吧，乖。”小艾和聂伟约好晚上见老太太。
老太太左手牵着儿子，右手牵着小艾，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
“小艾，你帮我挑一下看什么样的衣服适合买给你爸，他一辈子没穿过好衣服。给你自己也挑一件，你们结婚的时候本来按家里的习俗要给你添几件衣服的，但你们结得匆忙，连喜酒都没喝，这些妈一直放在心上，今天一定给你补上。大大方方地挑，捡最贵的。”
“真不用，我衣服够多了，给您挑一件吧。”
聂伟不敢言语，一心伺候老太太回去。
他们到了西单商场，老太太一进去，迎宾小姐一起喊“欢迎光临”，把老太太吓一跳。
“声音真突然，脆巴巴的，真跟到了电视上一样。”
再看到衣服上的标价，18000元她看成18000元，说这个便宜，那个便宜。小艾心想别看一农村老太太，消费观念真超前。
“小艾，别跟妈客气，我说了你就等于我女儿。”小艾也不知道自己给老太太灌什么迷魂汤了，后来才弄明白就为了和洋媳妇对比，老太太做给儿子看的。
“他那个洋媳妇我就是看不惯，你看那头发黄得跟一堆稻草一样，穿个衣服扣子还不扣紧，胸口露那么大。都说外国人开放，但这也太不讲究了。还是咱中国人实在，看小艾这衣服多合身。”
“您脚刚好，走路慢点。”地板比较滑，老太太腿脚不灵便，又差点滑倒。
西单商场里有EV的专柜，转来转去就转到了他们公司的牌子。小艾跟老太太介绍，“这些衣服就是我们公司做的。”
话说完一抬头，看到陈一凡在望着自己。她和聂伟的手还握在老太太的手里。
陈一凡和小安在专柜研究，听到小艾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这无比“温馨”的一幕。
老太太还口口声声地说：“看上让小伟给你买，妈在这他不敢不买。”林小艾尴尬得恨不得自己变成衣架子，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自己身上遮得严严实实。
她不知道怎么跟陈一凡解释，让谁看见都觉得她有一脚踏两船的嫌疑。
恋情是地下的，还未转正，小艾没有介绍陈一凡给老太太，偷偷给他发了短信说稍后解释，带着老太太到其他地方去了。一路上她忐忑不安，心神恍惚。
回去的时候聂伟把她送到小区，陈一凡一直在等她。
“一凡，他妈妈要走了，想见我一次，我只是陪老太太。”
“谁看到不说你们是夫妻俩？你说你们除了领证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看到的是你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太多，包括上一代的感情。如果你对聂伟没有感觉，你应该把这层关系坚定地切断，而你以一个儿媳妇的身份陪伴在他们身边，小安还说不知道我们部门的林小艾什么时候结婚了，一直以为你单身。”
“你在怪我吗？我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友，可是谁说先不让同事发现的，说会影响我们的工作。”有时候小艾不知道该选择相信他还是怀疑他，不被公开的爱情总是很难有善终。
“我也是为你好，凭你的努力和能力，别说当主管就是经理也没问题，但是如果我们是这种关系别人会怎么说？即使知道你如何拼命，也没人说你是凭自己的能力坐到这个位置的。”
“是这样吗？真的吗？”相爱容易相处难，林小艾真的不想怀疑他什么，但是她却看到他和静怡在一起，亲密得像一对多年的恋人。
“我看你是想回到聂伟的怀里吧，拿老太太下手你心机也太重了。”陈一凡一想到刚才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就遏制不住地发狂，这个女人真是不知轻重，不知道男人的忍耐都是有底线的。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林小艾不愿去猜测他是否拿她当挡箭牌，当替身，当过渡。
林小艾把精力又放在了新年时装会上。元旦是阳历年的开始，这段时间公司的每个部门都挺忙，辞职的入职的，内部元旦晚会，年终奖，优秀员工，还有关于升职和加薪……每个员工都关心和自己相关的那部分，而林小艾把一切都交给了上天，她还是相信付出总有收获，如果没有，就是付出的不够多。纵观职场风云，为什么杜拉拉就能升职？不是傻人有傻福，而是大家都退缩的时候她总是毫不犹豫地努力，努力不求回报，做出成绩再要求回报。
“小艾，你的效果图不做出来，我的工作没法进行啊。”琳娜看见陈一凡过来了，装作没看到，抬头看了小艾一眼，犹犹豫豫地支吾着，无意中说出有意的话。
“忘了告诉你效果图和策划预估效果我都做出来了，正要给你看呢。”
“你真是三头六臂，我们的存在无疑是浪费公司资源啊。哈利，你还有没有完不成的？小艾可以代劳。”
“琳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看了一本时装杂志，很有感触就趁着灵感做完了。”
“开会。”陈一凡掷地有声地扔给市场部这群员工一句话。
琳娜、哈利挤挤眼，撇了撇嘴，煞有介事地轻摔一下文件夹，跟在领导屁股后面进了会议室。
“我再分配一下任务，小艾你负责策划案和效果图，琳娜你负责后期成果分析，哈利你配合小艾搜集资料，东子负责业务联系。每项工作落实到责任人，如果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会直接找负责人。还有，有能力的完成自己的case后，可以跟我协调具体工作。如果对其他人的工作有何建议，可以直接与负责人提或者告诉我。我不希望以后听到你们为了工作任务吵吵嚷嚷，影响团队合作，OK？散会。”
有些努力得不到奖赏，反而是一顿臭批。看着琳娜得意的表情，林小艾很不服气，你陈一凡还是我的人呢，胳膊肘却往外拐，不心疼自己女人也就罢了，还要往伤口撒盐。再者，如此浇灭员工积极工作的火苗，是可忍孰不能忍。
“我有话说。陈总您曾经说过‘分工不分家’，拉斯常说‘作为公司的员工不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我想有些行为构不成越俎代庖，而且良性的竞争会促进一个团队的进步。如果有能力可以多做，没能力的连自己分内的工作都无法按时完成，被淘汰只是早晚。”
“林小艾你说清楚，谁没能力，谁没完成任务了？”琳娜咆哮起来，委屈得含泪。
“其他人可以出去工作了，你们两个留下来。”陈一凡脸色阴沉，好像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林小艾也赌着气，琳娜装得楚楚可怜，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林小艾，有能力是好事，但是不要觉得有能力公司就能事事迁就。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经常自作主张，以后有任何事都必须向我汇报。”
琳娜更得意了，继续楚楚可怜着。
“琳娜，如果每次你都无法完成任务，在公司三年，做出来的文案连一个新人也比不了，对不起，你最好卷铺盖走人，公司不养闲人。”
林小艾想到电影版《杜拉拉升职记》里王伟对杜拉拉说“我对你不会有任何优待”，又一个“公私分明”的男人。难道男人都能做到公是公，私是私？林小艾转不过弯来，她无法想象一个在耳边甜言蜜语的男人，会这样不顾情面没有顾忌地训斥自己，想着想着就觉得难过委屈。
“我希望我的团队团结合作，非要把自己当成骂街的泼妇，干脆回家嫁人站在菜市场骂，气氛比公司要好。”
琳娜很不服气，自己在市场部三年，一直平平稳稳，安安全全，来了林小艾就乱了。工作必须要提前完成，还要查阅很多资料保证比她完成的好，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来了灵感，把你的工作顺便做了，而且还告诉了领导。琳娜很看不起小艾，觉得小艾就像小姐身子丫头命的晴雯，总是把自己当主子，拼命想要转正，最后被整死了。
琳娜觉得自己还是做袭人命运好点，能力和智慧都要恰到好处，该搬弄是非就到关键人物那边去，吵架，简直降低了她的身份。
小艾回到自己的位子就心烦意乱，像金刚战士突然倒下了，勇猛奋进的力气回光返照似的用完了，瘫软无力地趴在桌上，两眼无神地发呆。她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处理两个人的关系，也能那么公私分明吗？
“小艾，效果图发到我邮箱里，我看看。”琳娜的转变真快，小艾听到这句话，看到那张职业性的微笑时，竟然以为是幻觉。
“好了，你看看。”
“不对啊，是新年时装的效果图，你这个是上次冬装发布会的，你不会没做吧？”
“我重新发给你。”
三魂少了七魄，她找时装会的效果图，却不知道放哪里了，翻来翻去还是没找到。她双手捂住脸，眼泪不断地流下来，闭着眼睛深呼吸一下，弯腰装作找文件，用纸巾把眼泪都擦掉了。
起身到茶水间冲杯咖啡，她需要清醒。
“水流出来了。”
这丫头接着滚烫的热水，眼睛和思想却不知道跑到哪国了，水溢出来烫到手了。小艾把手指放在口里吮吸，减轻被热气烫到的痛。
陈一凡看着小艾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才跟了过来。
“怎么了，要紧吗？”陈一凡心疼地问。
“不要你管。”小艾端着杯子离开了茶水间。
到了下班的点，她第一个收拾好冲了出去。陈一凡想拉她去医院看一下伤口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所有陈一凡的电话小艾一个也不接，最后干脆关机。柳絮疗伤回来，见到林小艾用面巾纸包着手指，她拿出酒精棉消毒，然后用纱布包扎了一下。
“看你心情也不好，一进屋一嗓子都没嚎，太不正常了，又拖个受伤的手指。说吧，怎么回事？姐给你撑腰。”
“小艾，不会是他有新欢了吧？”被爱伤怕的萱萱，总是能和感情连起来。
“灭绝。”小艾委屈地抓住柳絮的丝巾擦掉眼泪。
“好几百呢，去去，眼泪多，拿毛巾。”
小艾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讲出来，姐妹给分析原因。
“小艾，他那样说你，很难受吧？陈一凡怎么能偏袒别人呢？”萱萱为她打抱不平。
“小艾，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能力再强也不能抢人家饭碗。你这么做好像人家是闲人，反正你一个人能做两个人的工作，而且工资这么低，公司还用她干吗？为了保住饭碗吵架，我反而觉得她没错。”柳絮到底是主管，总能从领导的高度分析问题。
“灭绝，你怎么跟陈一凡一样，都帮着外人？”
“我这么说没错，但陈一凡就有问题了，他没必要这么发飙。他是不是后悔了，想找机会把你踢了？”然后柳絮用怀疑的表情看着林小艾，“你不会把自己奉献给他了吧？怪不得，越早得到就越容易失去。”
“想哪了？没有。”
“那他就更有问题了。现在他应该百般哄你，万般怜爱才对。新婚夫妻都腻在一起跟蜜一样，你们刚谈，不应该这样。”
萱萱也说：“我也觉得他小题大做。”
手疼，心更疼，心事最不能和姐妹分享，越说只能越糟糕，这是经验。比如男人出轨，她们只能告诉你离婚或者不能放过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林小艾的心情被两姐妹激怒起来，下定决心对陈一凡冷战到底。
门铃响了。
“如果是他，就说我没回家。”
小艾躲回房间，柳絮从猫眼里看到站在门外的正是陈一凡，她开了门，说：“怎么就你一个人，我们家小艾呢？是要帮她搬家还是拿东西？”
“她没回家吗？我找她。”
“真不巧，她没回来。你们不是一个公司一个部门吗，下班没一起走去吃饭啊？小艾是有约了，还是培训了？不应该啊，她的培训课程已经结束了，打她电话问一下吧。”
“她真的不在这里？”
“我骗你干吗，是不是吵架了，小艾不会受了委屈找地方哭去了吧？她会不会想不开呀？”
柳絮每句话都说得陈一凡内心一阵一阵地翻滚，他开始不安起来。“如果她回来就告诉她给我电话，还有，今天我的话重了，让她别放在心上，这个给她。”陈一凡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陈一凡走后，小艾跑出来说：“拿个破盒子就想收买我，明摆着一顿棍棒一颗糖，我才不稀罕。”
萱萱说：“你上班还是要面对他。”
小艾最近很累，本来所有的力气足够撑到元旦之后，可是今天陈一凡把这个鼓鼓的气球扎了一针，现在瘪瘪的，丧失了力气。
再上班她有点厌倦繁重的永远做不完的工作了，原本充实的生活现在看来枯燥至极，恨不得统统推掉，去买几套衣服，美容美容，旅游旅游，这些奢侈的活动离她越来越远了。
“小艾，陈总让你来了到他办公室。”
小艾敲了敲门，陈一凡没有抬头说“进来”。小艾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恋爱不过是玩笑一场，她以为他会盯着门口，看自己什么时候来了，道歉、拥抱、鲜花，可是除了两个冷漠的字，什么也没有。
“陈总找我？”
陈一凡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她面前，说：“手还疼吗？”
“谢谢领导关心，是我自找的，并非工伤，我不会以此要挟公司出医药费，所以不需要担心。”
“小丫头！”陈一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请陈总您自重。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出去工作了。”
陈一凡听她这么说心里很纠结难过，只能说：“希望你和其他同事好好相处，对你的前途也好。”
小艾忽然觉得自己和陈一凡就此完蛋了，恨自己为什么不顺着台阶下，非要僵着，非要赌一口气。
新年时装展示会马上开始了，忙碌的工作使人暂时忘记了痛苦，小艾有时候看到陈一凡跟静怡谈新年时装会时高兴的表情，就有些窒息。她对自己越来越没有自信，二十六岁，稚嫩得没有女人味，不漂亮又学不会温柔，不懂得体贴又倔强。两个人除了工作就没有交集了。
有一天她突然想到那个锦盒，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发现原来是一瓶烫伤膏。
柳絮近几日心情很不错，经常帮着小艾分析她和陈一凡的关系，还教她如何才能握住男人的心，只可惜都用不上。
三个八卦的女人又凑到了一起。萱萱和陶宇连朋友的界限都没越过，急得柳絮和小艾直说她笨，只聊天能聊出什么，要多相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不然古代全是要离婚的。
陈一凡忙着接洽时装会，还要和高总讨论与静怡合作的相关事宜。有时候他很想抽出时间关心小艾，两个人吃顿饭，却发现打电话给她总是不在服务区，编辑好的短信也总是在发出的最后一下掐断。
元旦前夜，Jack邀他出来喝酒，连日来的忙碌和冷战给了他放松的理由。后海的酒吧让陈一凡想起小艾，蓝色的玛格丽特却烧出通红的肌肤，不免有点想念，有些伤感。
酒越喝越多，直到有些醉了，陈一凡嚷着要回去，Jack说不醉不归，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就是新年时装会，还有什么担心的，一觉睡醒又是新的一年了。节日的气氛，跳动的旋律和酒吧里催人迷醉的味道，只能让酒精挥发得越来越快。
看着陈一凡醉了，Jack打电话让柳絮送陈一凡回家，而他又另觅新欢了。
柳絮看着陈一凡有些沧桑的脸，比起以前的英俊明朗多了一份让人心疼的忧伤。
柳絮把陈一凡送到家里，搀扶着沉重的充满酒味的身体，一个踉跄跌倒在床上，柳絮正要起来，陈一凡的胳膊搭过来搂着她。
“别走，我想你。”
柳絮闭上眼睛，被陈一凡压在身下，贪婪地享受着并不属于自己的欢娱。灯灭，人醉，沉睡。
电话吵闹的声音把陈一凡催醒的时候，他看到床上躺着赤身裸体的柳絮。电话里小艾催他赶去会场，各大公司的人都已经到齐。
陈一凡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昨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最要命的是他发现床单上有一滴殷红的血渍。
“不用内疚，我不会告诉小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