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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口渴难耐,水杯里却空空如也,恍惚记起已有数日没有烧过开水了。
节能灯暗淡幽幽,我抱膝坐在床上,窗帘隔断了明月的脚步,偶尔有喝醉的男子在窗下高歌而行。
我听着,内心里一片澄明,清醒而寂寞。
手边是胡兰成的【山河岁月】翻到的第十七页上赫然写着这样的文字:
我亡命温州时,爱玲从上海取道金华丽水,千里迢迢来看我,两人同去街上走走,沿街有个纺纤工场,就站在窗口看女工织布,那女工襟边佩一朵花,坐在机杼前,只见织的布如流水,好像她的人是被织出来的,真真的如花美眷,如水流年,回到旅馆里,爱玲打算把它写出来,先记下杜甫的两句诗: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果能一代的人皆清洁爽朗, 有风和日暖,是机器的生产亦可以无限潇湘了……
抛开胡兰成此时在温州已另结新欢,单单是读这样的文字,想象里的两人是何等琴瑟相和。然而,文字底的缠绵终究是镜花水月罢了。
莫说不要相信爱情的话,遇见时的心跳加速,身不由己都是天性使然。
只是能持续多久则是你我可望不可求的了。
爱时,肝肠寸断。
不爱时,宁可早点转身,相忘于江湖,也不要等到互生了怨恨才肯放手。
亦曾经迷恋过的一种魄力是:甘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这样的女子爱起来热烈而决绝。
现在想起这些只是淡淡一笑,骨子里更多的是薄凉之感。
反而更喜欢的是一种慢的,且行且珍惜的感觉。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一种清淡的爱情也是令人羡慕的,不必日日发誓,不必一生一世,看得轻了日子过得好过些吧。
如果延伸到更透彻一点的思想里,释迦和基督,我始终是更倾与佛。
佛说众生平等,色即是空,无欲亦无求。在任何苦难面前都是可以放下执着,没有基督在面向遭到毁灭的耶路撒冷方向的恸哭。
中国的佛教徒还有诗人的浪漫,大唐时的和尚皎然唤作“诗僧”“茶僧”,只这两个称谓就带了余韵姣姣的感觉了。
第一读他的诗是那首著名的【寻陆鸿渐不遇】:
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
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
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
报到山中去,归来每日斜。
慢慢吟咏着,咫尺文字间透露的除了那种遗立世外毫无烟火的味道,还有一种安之若素的回眸。
寡淡而清浅的文字,有的时候读起来更像一种无需理解的态度,如此一想倒是我俗气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