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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再也没给我讲那些过往的岁月了,她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整日价躺在大屋里的那张钢丝床上,在杨莹珍他们不时地来来去去地脚步声里,消磨着自己最后的那点儿生命时光。
“我不想火化,哎,听见没小雨?去给你、妈妈他们说,把我送回去。”
我知道,外婆一定是不愿像张婆婆那样,死了,朝火塘里一丢,变成一把灰灰,然后什么也没有了,连个骨头架子也没有了。舅舅的到来满足了外婆最后的这个愿望,背着她离开了我们的家,回那个曾带给我短暂童年快乐的大山里的那个老家去了。
那个夏日的午后,我走在杨莹珍的身后,扑鼻的稻香迎面而来,满眼的碧绿,可是,我却满腹的忧伤,我知道,我这是回去看外婆最后一眼儿了,酸楚的感觉不时地涌上心头,恨不得长对翅膀立马就飞到外婆的身边,将她紧紧拥抱。
可是,当我步上晒着玉米的院子,走上台阶,看见堂屋旁边的小屋里,靠着床头的没有一丝活泛气息的外婆时,我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腮帮变得酸酸的。
我坐在床边,握着那双曾经无数次慈爱地抚摸过我的手掌,那时,却变得像鸡爪似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我不时地侧过头去,揩一下泪水,外婆努力地睁着眼,朝我默默地看着,就连抱抱我的力气也没有了。
“外婆。”
我一下哭倒在她的腿上,她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儿力气颤抖着手在我的头发上蹭了蹭,我抬起头,看见气喘吁吁的外婆吃力地呼吸着,目光呆滞地垂着眼帘,终于忍不住,我走了出去,站到地坝边,不住地垂泪,舅舅他们不时地过来安慰我。
那个时候,我似乎没看见杨莹珍的脸上泛着过多的悲伤,而是该干嘛干嘛,舅舅、舅妈们弄的招待,她照样吃得欢。而我,却毫无胃口。
那是我五岁那年离开老家后,第一次回去,站在午后的阳光里,凝望着地坝边在微风中不时地晃动着的竹子,我感到从未有过的亲切,啊!我看见磨盘了,我又看见它了!我走上去,蹲下来,静静地凝视着,看上面一圈圈的用錾子錾上的像波浪一样的条纹,时光仿佛从未远离过我,一切依旧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