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烨报警了。”
“算他守时。”
“你这一步走得太过于凶险，如果张烨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那会暴露一些信息的。”
“我们布置的现场本来就有漏洞，可是你太不了解李宸堃了，在他眼里这个案子已结，我们不需要顾虑他，至于朱小树，他应该会穷追不舍，不过不要紧，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没有他，我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微风吹过山上旺盛的野草，拂过韩羽瓷的面庞，她白皙的皮肤上沁着汗珠，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她弯着腰喘气，在炎热的下午爬山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点点微风根本起不到降温的作用。
在来朱家湾的这座坟山之前，她还去了一趟鄂州市的葛山，那里有一个葛洪观。相传葛洪在东晋时期再次练过丹，行医治病，韩羽瓷去那儿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温倩颖是否在葛山求过签，不过一无所获，依照朱小树的要求，她还把符箓拿给葛山的道士看过，他们对这种符箓也不了解。
于是朱小树让她抽空来朱家湾这边的道馆看看，原本觉得那里香火不旺，作为温倩颖那种身份或许会去大一点的地方，所以一开始朱小树没有把目标放在小道观上。
韩羽瓷以前从未来过这里，她对花湖镇的了解范围仅仅是几个村子的居民，其他地方她几乎没有涉足。她不是本地人，从警校出来后，由于出身普通家庭才被分配到乡镇上，好的地方根本去不了。
不过她并没有怨天尤人，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实习没多久镇上就出了恶性凶杀案，她虽然没帮上太大的忙，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除了老张被杀的那天晚上。
她拿出纸巾擦擦汗，停止了胡思乱想，抓紧时间爬到山顶，如果这里还是没有收获，她还得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地方。朱小树很心急，他不止一次告诉过韩羽瓷，咱们最好是能够跑赢凶手，在下一次案发之前抓到他。
道观里杂草丛生，毫无生气。只有大殿中间插着三柱细长的香冒着青烟在提示她这里是有人的。
“请问有人吗？”韩羽瓷原本打算大声喊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被烤得发干，发不出太大得声音。
她拿出包里的水润润喉，感觉好过多了，正打算再问一次，就发现道观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这应该就是朱小树所说的朱卫平了。
“施主请问是求签算卦还是……”朱卫平看到韩羽瓷穿着一身警服楞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这已经是第三次有警察上门了，查案吗？”
“对，我想找你了解一下信息。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韩羽瓷拿出温倩颖的照片。
朱卫平接过去看了一眼就还给了她，“这个人我见过，七月中旬和七月底来了两次，都是求签，怎么，她犯事了？”
“你怎么对她这么有印象？”
“哈哈，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平时没怎么打理，也没什么香火，所以偶尔来那么一个人我就记得十分清楚了。”
“她来求签后问了什么？”
“这个……必须得说吗？”
“必须。”
“她第一次来求了一个下下签，签文是‘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事不亨通。’这签文的意思应该不用我多说你也能知道吧？”
“恩，她求了这个签说了什么？”
“我问她是问事业还是感情，她说是感情。但是我给她讲解的时候，她心不在焉，问她问题也是吞吞吐吐，我就知道她在说谎，于是我拒绝给她讲签文，让她走了。”
“第二次来呢？”
“第二次她又抽了一支下下签，这次她看上去更着急了。我正打算问她求什么，她就接了一通电话，电话里我隐约听到她说要分手费，不然事情闹大了，就让对方身败名裂，毁掉他的仕途。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所以上次来她才吞吞吐吐。接完电话后，她大概也清楚我听到了她的电话，于是就直截了当的问我这事能不能成。我劝了她很久，她问我是不是要花钱改改运，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那次之后她就没来过了。”
“任军华和赵长青你认识吗？”韩羽瓷转换了话题，这也是朱小树交代的事情之一，那就是调查所有可能同时接触到三名死者，并且同时知道三名死者品行不端的人。
“这两个人是谁？和这个求签的女人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不管，你就说认不认识。”
“不认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朱小树的腿有点麻，将近半个月了，他缺乏必要的活动，感觉整个人都是虚的。他放下手中的书，稍微挪动腿，苏青怡的脑袋从他的大腿滑到床上，她被撞醒了，抬头看了一眼朱小树，又继续趴着睡了。
苏青怡基本每天都会来，送送饭，聊聊天，她还拿了朱小树家里的钥匙，每天帮他拿换洗的内裤。两次住院，让他们生活上的关系更近了一些，朱小树看到了苏青怡另外的一面。
住院期间朱小树接过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他很熟悉，就是那天晚上和他交谈的老人，他告诉朱小树，DNA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被烧焦的尸体证实就是温倩颖。
“朱小树啊，我看这个案子你还是不要查了。”老人在电话里说，“虽然现在排除了你是我们的威胁，但你要这么查下去，我们始终还是不放心。”
“我只查凶杀案，对政治丑闻没有兴趣。”
“你最好不要越界，我们会关注你的。”
从那以后，这个神秘的老人彻底从朱小树的生活里消失了，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的调查再次让这些人感到威胁，就不会这么好过了。他感到很厌烦，体制内总是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麻木不仁，没有怜悯，甚至有时候没有人性，他们永远只在乎自己的权利和金钱。
腐朽的灵魂，朱小树认为凶手如果一定要杀人，就应该去杀这样的人。
这样一来，朱小树也就彻底确定了凶手选择猎物的模式，于是他开始委托韩羽瓷每天抽时间排查一下关于任军华赵长青和温倩颖三人的交集之处，看看是否有人同时认识他们三个人，也知道他们不光彩的一面。虽然说他们三人有相同的仪式感，但只有温倩颖的身份是最难查的，会不会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会让凶手有暴露的风险？
韩羽瓷打来的电话吵醒了苏青怡，她甩甩头发，去了卫生间，朱小树听完韩羽瓷的调查结果，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头绪来。
“等我出院吧，我想盯一下朱卫平，之前我就这样想过，可那是泥石流和老张的死把我们引到了另外的方向。你不要擅自行动，我害怕会有危险。”
“我也觉得他有一点问题，”韩羽瓷说，“一个人守着一个破败的道馆，没有什么收入，却坚持这么多年，这不就是狂热的宗教崇拜吗？”
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后，朱小树挂断电话，发现李宸堃刚刚给他发了短信。
“你的电话打不通，朱彦哲死了，速来华容区XX福音教堂。”
他盯着短信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他开始不停地按床头呼叫护士的电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