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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
“红兄啊,实不相瞒,抛开门派立场不谈,单单看画,我还是中意姜太傅的作品,”如徐飞这种无甚自知之明的人,最听不得半句赞语,十三寥寥数语便叫他踌躇满志地找不着北了,已是无酒自醉,满心欢喜地继续对十三掏心掏肺道:
“他的画里啊,好像总有些超出了画师之外的东西,洒脱、超然、真实,这些还是次要的,最惊人的是他画里带有那份情意、仁慈、悲悯,别说寻常画师画不出来,就是能看出来的,尚且需要何等心境啊!”
语罢,面纱颤出一段涟漪。画十三的白衫一角被他越攥越紧,皱起几道深深浅浅的沟壑,每一道都在重现着他心头如涨潮般漫卷而起的无限酸楚和哀恸。
斯人已逝,哪怕遗作仍在、画名流芳,但那双画画的手早已冰冷枯槁,坟茔荒草已离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是画十三亲如生父一般的师父临死前教给他的最后一个道理。这个道理,他反复悟了十年。心中藏之,无日忘之——他无人可诉,唯有在心里对自己默然立誓。
不知画十三有否想过,或许,如果在姜黎的画里没有徐飞所说的那些超出画师之外的东西,那么他今天还会是高高在上、安安稳稳的大殷国舅、翰林太傅。
“徐飞兄弟似乎对姜太傅独有见解啊。”面纱后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徐飞摆摆手,散漫一笑道:“早年学画时跟着老师学的是姜派画法,方才所言还都是老师的解读,不知怎么就记在了心上。后来,和姜派有关的画师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慢慢地,我也就看清了,自己到底该画什么。红兄,我能看出你是聪明人,我有一句劝,不知你愿意听否?”
十三的眼睛盯着桌上跳动如萤、微小如豆的蜡烛火苗,深邃的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亮,微微扬着眉梢道:“徐飞兄弟想必是要劝我,如你一般投入周派门下,他日飞黄腾达也好有个照应?”
徐飞二人在京中本就举目无亲,更无可仰赖倚仗的故友知交,好不容易机缘巧合地遇上个能说得上话的,而且又颇有头脑的画十三,自然想要结交攀附一二,就算从他身上捞不到什么实打实的好处,但起码多份交情多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