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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不解地看着我。
我终于低下了头,说:“你还是住在阿秀的卧室吧!”
凌峰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猛地站起身,顺着他的视线,我看见地上的假发套不见了。
不仅仅是假发,连假发套下的那一滩血也不见了。
地面上非常干净,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
凌峰转过脸来看着我,眼眸中有难以掩饰的惊恐和疑惑,“也许,刚才我们说话时没有注意到清洁工来过!”
我点点头,却和凌峰同时将目光锁定在门上。
门上的插销是扣住的,也就是说,没有人能从外面进来……
接下来的几天,凌峰和我刻意回避着关于假发套的话题。
凌峰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我的床边,他消瘦得很快,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重重的疲惫。
我很想劝他回去休息,不愿意他因为我而影响工作,也害怕他耽误去寻找阿秀。
然而,每次话到嘴边都会被咽回去。
上次在精神科看病的经历让我对医院开始恐惧,凌峰虽然不提,可是我知道,他心中也有一片阴影。
我的脚好得很快,受伤的部位结痂后长出了新肉,瘢痕累累,看起来狰狞可怖。
凌峰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用中草药给我泡脚,他的手指总是停留在我右脚踝上那两排深深的齿痕上。
可是,凌峰没有问过我这两排齿痕究竟从何而来,我也刻意隐瞒了那个被烧毁的玩偶。
我和凌峰之间就有了许多障碍,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得很远。
半个月之后,我的脚伤完全好了,奇怪的是右脚踝上那两排齿痕却没有长好,偶尔还会渗血。
我和凌峰都没有太在意这个小小的伤口,匆忙办理完出院手续再次回到了老楼。
老楼里一如既往的昏暗,走到张奶奶的门口我停住了,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我想喊几声,凌峰却牵着我的手小心地迈上了台阶。
站在四楼的楼梯口,我首先将目光投向对门。
门上挂着厚厚的蜘蛛网,那副红色的对联不见了。
我转头问凌峰:“这个新住户搬走了吗?”
凌峰迷惑地看着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我自言自语道:“搬走就搬走,为什么连对联也要撕掉?才离开几天怎么就会结这么厚的蜘蛛网?”
凌峰的身体一僵,目光倏地移向了对门。
我自顾掏出钥匙插进锁眼。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猛地想起了楼顶的仙人掌,不由提步向楼顶走去。
凌峰迟疑了一下,默默地跟上我。
楼顶的铁门是虚掩着的,我皱了皱眉,看样子要好好修理一下这道铁门。
正要推门,冷不丁从门里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我猛地愣住了。
张奶奶愈发消瘦的脸出现在了铁门后。
我喘了口气抱怨她:“张奶奶!你吓死我了……”
张奶奶打断我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奶奶,她却将责备的目光投向凌峰,“叫你带她走,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回来?”
不等凌峰回答,张奶奶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凌峰和我面面相觑,推开铁门,我张大嘴巴瞪着楼顶的仙人掌。
我从来不知道仙人掌可以生长得如此快,以往,它都是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在生长。
然而,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几株半人高的仙人掌,上面粗大的刺象一根根利箭闪动着幽暗的光。
凌峰也推门上来,不由地愣了一下,问道:“你给仙人掌施了什么肥,它们怎么长的这么快?吓了我一跳!”
我不知所措地瞪着厚重的仙人掌,慢慢靠近它们。
半个月前我还要蹲下身去才能采摘这上面的果实,如今它们都超过了我的腰。
凌峰“咦”了一声,从泥土中拔出工兵铲问我:“难怪那天把你从浴缸中抱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这把工兵铲,你怎么把它放在这里了?”
我愣怔地看着凌峰,半响才挤出一句话:“凌峰!我冷!”
凌峰抬头看看天,疑惑地看着我点头说:“我们下去吧!行李还放在楼梯口呢!”
凌峰关上铁门的一瞬间,透过缝隙,我突然发现那几株高大的仙人掌远远望去很像一个个人。
凌峰是做好准备来的,我的东西很简单,他的衣物却装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站在客厅我们都有些尴尬,很久,凌峰才放下手中的旅行包走向阿秀的卧室。
阿秀的房门紧闭着,凌峰推了推,门似乎被什么卡住了,纹丝不动。
凌峰扫了我一眼,我正一脸诧异地瞪着他。
找来工具,费了很大的力气,凌峰才把这扇门卸下来。
一跨进阿秀的卧室,我和凌峰都愣住了。
那天,为了消除天花板上的水印,我确实把阿秀的卧室弄得乱七八糟、尘土飞扬。
可是,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工兵铲仅仅铲掉了天花板上的苯板和部分屋顶的水泥。
然而,现在阿秀的卧室里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所有的东西都移了位。
触目惊心的是墙壁上、屋顶上和地板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就像有人将猩红的油漆直接泼在了上面。
我的身体开始抽搐,我记得那晚阿秀的玩偶被我用工兵铲完全铲碎了。
可是现在,那个被烧焦的玩偶正瞪着仅存的一只眼睛怒视着我们。
玩偶的身体更加残破,但它的姿势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它正试图阻止什么。
“门!”
我和凌峰同时脱口喊出声。
毫无疑问,凌峰和我一样想到了时才紧紧顶住房门的就是这个玩偶。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许久才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问道:“小莹?是你在开玩笑对吗?是你把阿秀的房间弄成这样的对吗?”
我愣愣地看着满屋的血迹,拼命在脑海中搜索自己遗漏了哪些细节。
凌峰突然握住我的肩膀怒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为了阻止我搬进来陪你,你就装神弄鬼,故意把阿秀的房间弄乱对吗?如果你那么讨厌我,现在我就可以离开!”
我没有看凌峰,我的目光停留在玩偶的脸上。
我看见玩偶的眼睛亮了一下,唇边浮起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凌峰抬脚便要离开。
猛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从身后一把抱住凌峰的腰喊道:“凌峰!你不要走,不要生气地离开,不要被吓到,是它,是它做的,它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走进这间屋子!”
凌峰愣了愣,目光移到了玩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