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很快的就过去了。在签下与警局的特殊合约之后，警局却没有什么动作，沧浪会也同样的没有什么反应。这很令我起疑，毕竟被冒充的是他们，被袭击的也是他们，一点风声没有，这反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猜不出对方的意图。
当然这也正好，随着势力数目的减少，杉的安全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行为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受到太多的束缚。在这样形势大有好转的情况下，以平民作为基础的杉已经有了能够存活的土壤。
我不再把自己思维的重心放在杉一块儿，转而去过我的学校生活。如今与警局签了条约，在这个期间更是要做好一个学生该做的本分，以保证自己的身份。
今年一开学便是高二的学生了，与这帮可有可无的同学相处了一年，我到现在只对那个和我争吵的王磊有些印象，其他人只记得名字。我是不是应该尝试一下与其他人交流呢？与警局交流时，太多地模仿学习其他人的说话方式与个性迟早有一天是会穿帮的，那天签条约，李可儿已经帮我挡下不少了。但是再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总会有没遇到过的情境发生，如果没能做出对应的条件反射，那么就没办法维持我的形象了吧。
这么想着，我已经打算要在这个学期做出一些什么了。
刚开学的日子，拿的都是新教材，上的也都是新课。所以一开场，老师们大多都没有上课，反倒是聊聊天以做一个过渡，稍稍地给课程开了一个小头。这天很轻松，我也顺带着在课上把这个学期的内容都学了一遍，自认掌握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去思考课程的内容。几个理念稍稍不全的地方，回去稍稍地补足一些就足够了。
时间也很快的来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
“王磊，走，打球去啊！”一个男生叫道。
“行啊，反正晚上没作业。”
“嘿，马上就篮球赛了，你不多练练？咱们班主力铁定有你的。”
篮球……吗？我们班是理科班，班内的篮球水平早有耳闻，是属于那种打的人挺多，但是打的好的人很少，真到班级赛的时候是没办法跟其他班较量的。王磊是班中打的最好的那个，却也只处于年级中上游的水平。这一点在高一的篮球赛上就能看出来了，看起来是王磊单独带队，其实也只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对手的实力明显有好几个高出王磊的。
当然，我没有上场。从来没有人教我打篮球，也没有人要求我这么做，我也懒得去参加这种无聊的体育活动。
说起来，据说打篮球是一种快速增进交流的方法，我听说男生之间即使不认识，打几场球就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许我能够借此尝试去与人交流。就这样，在我脑中，打篮球与增进交流的因果关系就这么被架构起来了。
“哎。”我不带一点感情的朝他们喊了一声。
他们像是听错了啥，木然地转过头看着我，之后又是面面相觑，默然了一会儿，才问道：“叫我们？”
“恩。”顺带着我用手，指了一下他们怀里的篮球。
他们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思考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发言道：“球是王磊的，你问他吧。”
我的目光随机很快地转到了王磊的身上。王磊与我四目一对，仿佛一股电流游走全身，我能看见他身体上轻微的肌肉抽搐。
“行……吧……要打，就一块儿走吧。”
“好。”
我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也不觉得在我们一同下楼的时候，空气中有一种尴尬的气息。而他们之间也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说话都变得十分的缓滞。
终于来到了球场，已经有了好几组人在打了。看来确实是因为篮球赛的影响，各班都有人下来打的。看他们的装束以及肌肉线条，可以肯定是经常在打篮球的。
“我们三个就随便加一组吧。艾杉，你会打不？”王磊问道。
“不。”我很干脆的答道。
“哎……？你妹的你竟然没打过球？”另一个男生吃惊地叫起来。
“没。”那种时间我一般都用来完成格斗训练。
“那这样吧。我们就去组个娱乐局，刚好带艾杉打打了，今天也省的打太激烈。”王磊这么说道。
“好吧，我本来还指望能够跟4班打一场呢。”
王磊在球场上的人脉似乎很好，很快我们便加到一个3V3的场子里。从我的观察来看，这个场的人水平明显不如其他几个场。我忽然觉得本来就没什么难度的游戏，又被降了好几个等级，甚至有点不太想玩了。
“艾杉，一会儿我来教你打球。我觉得你平常挺聪明的，看一会儿就会了。一开始就先从防守做起。”
“防守。”我重复了一下。
“你看好，这个就是防守的标准姿势。”
王磊让自己的膝盖微屈，双脚稍稍站的比肩宽一些，重心自然而然的压低，一股篮球手的气息顿时涌了上来。
“然后你看啊，像这样张开双手。”他把手也伸起来，双眼死盯前方，仿佛已经进入了防守的气势，“要注意手不能拉人，但是你的双手可以干扰球的行进来做到防守。”
“你也来做做看吧。”王磊走到我的旁边，让我也学一下。
我复刻了一下刚刚的姿势，学的倒是很像样。
王磊看了看，点了点头，道：“恩，做的不错。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怎么说呢，你不太像是在打篮球，只是去完成一个动作……”
“哎，该你们上了！”球场上走下来三个人，看来是一局打完了。
“走吧。”王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以及颈关节。
我们上场的时候，按照规则是我们先攻。可是王磊只教了防守，没教进攻。
不过，篮球就是一个用手把球扔进筐里的游戏吧。
我想我应该没理解错。
王磊与对手的实力差距很明显，他的动作很快——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只见球在他手中听话地变向，重心由高到低再到高，再结合出色的速度，他很轻松地甩开了自己的对手。眼见前面一个高个出来补防，王磊一个后撤步就要在底线来一记干拔中投。
然而，这球没办法进入篮筐。从他的球离开手指尖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了。根据整个抛物线的角度以及球一开始的速度，再考虑今天偏东32度的北风，风速为1.9m/s的情况，依照球的旋转转速，在空气中抵消的空气摩擦不够，会使这球磕篮筐前沿弹出。
要赢的话，就是要尽可能地把球扔到筐里，对吧。
我想着，已经向着球奔跑。在那球还没到达最顶点的那一刻，我一跃而起，把球从空中抱了下来。在众人的瞩视之下，我转身向篮筐的方向跨出一步，腾空而起，把自己怀中的球塞进了篮筐里。
大概就是这么做的？应该只要做到这样就能赢了吧。
“我的天，艾杉，你……”落地之后，周围的人连同对手，也一脸兴奋地把我围了起来。话说被对方进球，难道不应该是一件沮丧的事情么……
“没想到你的弹跳有这么好！这大概有一米多了吧。”
我想了想，大概是用了五成的力，应该有一米了吧，于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哇，我感觉我们班篮球赛出了个核武器，哈哈哈！”
“有这身体素质不愁赢不了，”王磊拍了拍我的背，虽然有些厌恶，但还是忍下来了。“照这样稍微练点技术艾杉估计能进市青年队。”
他们都笑起来，而我感觉不到究竟有什么好笑的。我感觉不到，就仿佛我不属于这里一样。
“艾杉，怎么不见你有什么反应。打篮球不是挺好玩的吗？你看灌篮真的超有魅力的！”一个男生跟我讲道。
“哦。”我不是很能理解。
而这一声“哦”，也彻底让周围的人转变了反应。刚刚活泼的氛围顿时消失不见了，连我都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凝滞感充斥着这里。
后来的这一场娱乐局并不娱乐，我没有看出有娱乐的成分来，虽然大家打的都不是很认真。
在那以后，也再也没有人愿意带我打篮球了。
我不明白，赢，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么？
我不明白……
我意识到，我可能遇见了我这一辈子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