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叫什么名字呢？”苑丹丹轻笑，继续问道。
“小姐叫容丹丹。”碧秋道。
苑丹丹嚼着这名字，除了姓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她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在这段日子里，辛苦你了。”
碧秋先是垂下眼，又抬眼笑道：“小姐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奴婢应该的，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苑丹丹观察着她的表情，笑道：“每天对着我这么一块木头，如果说不难受那就太虚伪了，我也不知道如何里弥补以前的过失，只能经常陪你说说话，这样，你觉得可以接受么？”
这丫头看来是遭到这个大小姐的冷暴力了。
大富之家，毁奴之手。
这个冷暴力，若有拖延，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必须趁现在纠正过来。
碧秋道：“小姐言重了，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婢，您……怎么关心起奴婢来了？”
苑丹丹道：“你担心我不能平平安安的，我就不能顾及你的感受么？”她又故意叹了口气，圆着自己说的话：“即使记忆失去了，心还是不变的，虽然不记得你，但一见你，就有种亲人的感觉。”
是真心也罢，是假意也好，连如此蹩脚的搭讪技能都用上了，再不行，就真的只能吃翔了。
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必须忠心耿耿，若不成心腹必成大患。
电视里的古装剧都是这么个定律的。
碧秋笑着问：“那小姐还要不要继续听我说下去？”
苑丹丹点头。
碧秋又继续道：“再说那四女，有容慕，容敏，容香，容茜，容慕嫁去烟南孙家，容香嫁去江东南家，容敏和容茜都嫁到安西秦家。”
碧秋脸色凝重起来：“别家的也罢，唯独这秦家，与我们石国府的人是最密切，容敏所生的大姐儿秦燕灵气逼人，给圣祖选进宫晋了妃位，但可惜红颜薄命，圣祖思念成疾，在石国府专设了牌位，出殡时的那场面，比我们去上香祈福还要大呢。”
苑丹丹点头，看来这个先祖也不失为一个情种，她又问道：“那金国府呢？”
碧秋又抿嘴想了想，道：“这金国府啊，其实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那容鑫太祖爷有四子，容牧祖爷，容征祖爷，容奇祖爷，容晖祖爷，又有三女容庄，容玉，容华，其中容牧祖爷和容晖祖爷娶了谦和、谦顺两位公主，但可惜人丁单薄，只分别生了容乾容坤两位老爷，容征祖爷战死沙场，封了个国公什么的，容奇祖爷听说是又结了个什么仙去云游了，后来有一子来认宗，叫容逵。”
苑丹丹暗道：“与石国府相比，金国府的确香灯不旺呢。”
碧秋又喝了口茶，道：“容庄嫁到薛家，这薛家呀，也是我们太太的娘家呢，容玉和容华被封了圣妃，可一直没见有子嗣的消息来报，现在金国府掌权的虽是两位公主，可遇上大事还是要听老夫人做主的的。”
苑丹丹心内暗道：“看来，这老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呢，以后要想在这里好好混下去，那就必须要想个法子使她改观才行了。”
苑丹丹又笑问道：“老夫人真的这么厉害吗？”
碧秋道：“小姐说笑了，要是不厉害，怎得能让掌权的两位公主言听计从呢？”
苑丹丹点了点头：“好像有点道理，”她心思一转，又追问道：“碧秋，当我醒来之时，你……为何如此害怕？”
碧秋未料到她会有如此一问，心内不由惊窒，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咬唇道：“自从九文王患上不治之症，小姐就少吃少喝，谁劝也不起作用，那天夫人去瞧你时，你已经是晕昏过去了，算来此日已经是第三天，本来巫大夫说小姐已无了生命迹象，奴婢正要去告知其他的人，哪知……小姐就突然醒来了，把奴婢唬了大一跳。”
九文王？又是谁？
“让你担心了。”苑丹丹轻拨开那丝撩她嘴的头发，心下不由有些心疼这丫头。
“小姐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呢。”碧秋继续抿着嘴看她：“是变好了呢。”
苑丹丹笑了笑，又问道：“对了，那个九文王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心中有了张翰轩，哪还容得下别人？要好好了解，然后再去说个清楚才行。
“九文王本是与二小姐有了口头姻亲，但一直没实际动静，但是九文王自从遇见小姐，便定了非小姐不娶，老夫人却极力反对，还想把二小姐许配给九文王。”
碧秋眼角带泪：“就在此时，九文王却病了，病得很严重，小姐您说想去探望，却被拒于九文王府门外，回来就少吃少喝，半步门也不出，直到晕昏了过去，老夫人才派人来瞧您，还说，小姐要是真殁了，就赶紧葬了出去。”
苑丹丹咬咬唇，叹道：“难怪我会饿醒，做这个小姐，可真不容易。”又问道：“那奶娘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探虚实，试真假，上报有赏，自然争先恐后了，”碧秋低头绞着手指，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其实，碧秋对不起小姐，碧秋之所以在这里，是二小姐叫我守在这，等小姐一没就去通报。”眼泪滴落在她手上，她也不敢去擦：“我懂二小姐的意思，但与小姐毕竟是主仆一场，我不忍心……”
“傻丫头，”苑丹丹挑眉，眼神却露出狠色，道：“放心，就她那小样儿，还玩不过我。”
她容诗诗要玩是吧，苑丹丹奉陪就是了！
碧秋又一脸困惑地歪着头，苑丹丹大笑：“不懂就先放着，不管它。”
“九文王那边还有故事呢。”碧秋又说道。
苑丹丹一挨床，兴致勃勃道：“说来，说来。”
碧秋说：“九文王名为宋翰轩，与六王宋振，和十三王宋泰都是预储太子，九文王文武德皆全，是太子最适合的人选，不少富家的小姐们对他是又倾慕，又害怕，只因他有个傻子胞弟，那个十王，叫宋鑫，因幼时与九文王出游，被马车撞到了而惊吓过度，就变得呆呆傻傻的。”
碧秋突然偷笑：“有次二小姐去了九文王府，听说是去逗他了，然后就被他打着跑回来，老夫人因顾忌对方是王爷，又是个傻子，加上二小姐抛头露面在先，便连去圣上那告状也不敢，只好忍气吞声了。”
苑丹丹拍手笑道：“活该，活该！”
碧秋又继续道：“这事也只有小丫头们私下议论，绝不敢传到大丫头们那边去的，万一她们知道我们在说这闲话，被罚事小，就怕被赶出府去。”
苑丹丹用食指竖在嘴中央，作噤声状：“放心，我会保密的。”
碧秋被她逗笑了，又接着说：“然后是六王宋振，这个六王啊，虽然文韬武略俱全，但是个风流客，有一次他竟送了幅春宫图给小姐您，小姐您当着他脸就烧了，还把灰撒到他脸上，他向老夫人告了一状，您就被禁足了一个多月，再来呀，便是武王宋泰，他排行十三，听说他力大无穷，只手便可弑狮，领兵无坚不摧，但为人木纳，二小姐那时就说了，这是与小姐最匹配的王爷了，木头对木头，肯定能长久，不过碧秋知道，小姐您，心里就只有九文王一个。”
“好一个木头对木头，看来这个二小姐不是想我这个姐姐死，就是独守空房呢。”苑丹丹想着：“放心，诗儿是吧？咱们走着瞧。”
“小姐？”碧秋见她默不作声，试着唤道。
“一切都听天安排吧。”苑丹丹回神，不在乎地耸肩：“不过我有一事还是不明白啊，我刚才不过是拉开纱帐见了那个大夫，奶娘和那个二小姐就叽里呱啦地说我不守妇德，骂了一通，那我去见九文王，和那个六王时，她们就不反对吗？”
碧秋一脸吃惊地看着她：“小姐，你这是什么话，巫大夫可是粗野匹夫，怎能与王爷相提并论？”
换言之，就是富家公子就能见，那些穷小子就连说句话都是罪过。
苑丹丹想了想，也是的，不然怎么会有《牡丹亭》那种富家千金爱上穷书生的故事呢？
她掩饰地笑笑：“不过是问问罢了。”
她下床，走到榆木翰林做的书案前。
书案上文房四宝皆全。
她试着拿起笔，在纸上一按下去，写篆书如行云流水，她弯起嘴角，甚是满意。
看来这小姐身子记忆力还是很强呢。
一练了就是半日，苑丹丹刚觉手臂酸痛，已有人来叫去老夫人屋里。
碧秋去虚应之时，她已对着风鸣镜整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自语道：“苑丹丹啊苑丹丹，今天开始，你就要cos容丹丹了，要加油！要争气啊！”
不等碧秋叫唤，她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