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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已经没力气去和孙老头争执了。脑子里除了绝望啥也没剩下,不过我还有机会能逃跑,这次被香草的娘给喊回来了,下一次,我应该能逃出去。不管行不行,我得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没挑时间,中午就走了,啥干粮也没带。我晓得这村子和南边的村子挨的很近,前后不过七八里路,总不能全镇的人都变了一个样吧。路是走着,可心却很无助,知道某个特定的点,一定会有人在身后叫我,可能是香草,可能是大坤和旺子,他们总有办法让我回头,让我留下来。
走了一多里地,发现也没人喊我,都快出了咱村的田了。
前方……有人!
我不是看花眼了吧,揉揉眼睛,真的有人,还不是咱们村的。我滴个心啊,看到希望了!是一群人坐着拖拉机过来的。
“嗨!嗨!——”我冲他们招手。
拖拉机靠我近了,也就停了,上面的人都穿着戏服,唱戏的?
“你是哪个?”一人问我。
我指着村子的方向:“我就是这里的人,你们能带我出去么?”
几人看看村子,再看看我,嘀嘀咕咕的不晓得说些什么。然后,领头的那个人喊我:“上来再说。”
万幸啊!我被拉上拖拉机,喝了他们给的水:“谢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孙家沟。”
我一听,脑子嗡的一下:“那地方不能去,那里有……”
“有啥子哦,那村的人不早就死球了,呵呵。”这领头人给了我一块面包:“小伙子,你刚才说你是哪儿人?”
“就是……孙家沟的人。”
“开啥子玩笑。”这人点了烟:“莫讲笑话,哪个不晓得,孙家沟的人在半年前全都死光喽。难不成你是死人堆里跑出来的噻。”
我看看村长的方向,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是破烂不堪,门口都长着青草,田地也荒废了。那就是说……我一直在和死人在一起?那孙老头呢?香草呢?我又是咋个活下来的……这么说,我跑出村子了?
“你们去村子干啥?”我问。
“唱戏噻。”一人笑道:“你不晓得,常人唱戏是给人听,我们这个班子是专门唱给死人听滴。”
不!我不能再回去了!我要下去!
这人拉扯我:“小伙子,你做啥子嘛,刚上来又要下去。”
“我要走,我不能回孙家沟。”
“那就随便你喽。”他冲前面的人拍拍:“走着,咱们进村子,得赶在天黑前离开这里,不然不吉利噻。”
下拖拉机,我继续朝南边走着,看到前面不远处,田埂边有动静,是男女睡觉发出的那种声音。晓得过去看不好,容易遭打,可我得看看,如果真的是男欢女爱,我心里倒踏实了。
乍一看,在竖起的草丛里,男女光着身子,男的正卖力的往前拱着,女人的腿来回骚动。
“你大力点嘛。”女人说。
“还要啥子大力,我都开足马力了,你当我是汽车嗦。”
这女的,不是李秋梅吗?这男的……背着我,看不见脸。
我躲在一处,蹲下来看。
“哎,死鬼,你说孙小山能和我睡不?”
“那哪个晓得,就看你的本事了。”男的回答:“全村就他‘生人’气最重,你吃了他,然后正好喂饱我,等我长全乎了,你也不会这样没感觉。你不看看,我全身上下,就这个重要的地方没长全。太短喽。”
李秋梅要和我睡觉,原来也是为了要吃我!
我惊出一身汗,往前一看!——这……前面就是石桥,我到现在还在村里,是在村的北面,瞧瞧身后,好多田地。我又走回到村子里来了!
“不过你可得紧着点啊。”男人说:“香草也看上孙小山了,如果让她抢先了,这么好的‘生人’可不好找。”
“你哪个晓得,哪里只是香草啊,就是二丫都对小山有想法,只是我在,她不敢。”
“二丫?那个瞎子?妈妈个皮哦,老婆,你可得下狠劲了。我是一定要吃到孙小山的,村里就他一个能碰的。”
“别废话了,你白天出来也就那么一小会儿,还不加把力气,赶紧弄。”
他们继续折腾,继续喘息。
这地方离我家不远,只有几百米。绕了一千多米的路,就是为了不让这两个人发现,回到家中,看见香草娘在院子里等我。
“山子!”这暴脾气的女人嗓门真大:“你个龟儿子!逃婚嗦!说好了要过来娶我家香草的,咋一跑人就没影了!你让老娘丢尽了脸!”
我万念俱灰,咋个都是出不去了。
“婶儿,我没跑。”我在廊子上坐下,盯着她脖子上尸斑看看:“今天晚上,我就和香草结婚。”
“你说话算话。”
“算话。”
“那行。”她指着我的鼻子:“今天晚上,我让大家去我家吃酒,你要是再跑了,我点了你家房子!”
可她想想还是不行,找了隔壁的大坤过来看住我,自己去二次请人了。
大坤和我聊心里话:“山子,不是哥说你,香草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么,人家能看的上你,和你打被窝,这是多好的事儿,你咋还不愿意了咧。”
我说话也没了忌讳:“大坤,咱们两个从小玩到大,你在我面前也别装了。你和村里人都死了吧,阎王爷都不收你们,所以你们跑到阳间来祸害人。咱们是兄弟,我也不想逃避,我就问你,村子出事之前,到底出了啥事。”
他眼巴巴看了我半天,啧啧地:“这我可不好说,你说村里人都死了,这就是对大家的不怀好意。大家明明都活着,你咋个能说都死了。”
“那你——”我想打他,又下不去手:“你们为啥要吃人肉?”
“这个……我不晓得。”他回答道,也想想:“我是在一天傍晚回来的,和旺子一起去镇上买东西,回来喝的醉醺醺的,晚上李秋梅就来找我了,和我睡觉。你晓得,我光棍一个,能不要女人嘛。我就跟她睡了,醒来的时候……我看见——”
“哎!”门口有人路过,冲我们喊道:“坤子!来帮个忙呗!”
大坤欲言被打断,站了起来:“哦,是广罗叔啊,有事儿啊?”
“有事儿。”孙广罗冲他招手:“地里又出粮食了,村长让收,男人少,你也过来帮忙。山子就不必了,他今天是新郎官。”
大坤走了,没留下话。
老子就日了鬼了,这孙广罗来的也太巧了吧,跟他妈在偷听我们说话似的。
下午,我听见石桥那边传来唱戏的声音,唱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拖拉机就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居然没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脑子里一片混乱。香草一整天都没出现,傍晚,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着自己会被怎么吃掉,然后又怎么重新‘长’出来,再和村里人一样,变得一个个都吃‘生肉’。
大坤干完活,又回来了,要和我说说之前没聊下去的事情。我把李秋梅的事儿和他说了,大坤听不下去。
“这咋行!你好不容易有了香草,不能让这个寡妇给糟蹋了好事儿!”
“那我能咋办。”
大坤左思右想的,拍案:“山子,咱们是兄弟,我现在就跟你在一起。如果李寡妇进门来了,我跟她睡,反正我也是被吃过一次的人了,不怕再被她吃一次。”
“她……能信?”
“没事,关了灯,我不说话,她不晓得。把你的衣服还给我,你那衣服一身的臭汗,你气味她不会认错了。”
“你不知道她啥时候过来啊。”我还有这么好个兄弟,都不知道说啥好:“大坤,你……”
“是兄弟,就啥也别说了。”他眯起眼睛,看看窗外:“李寡妇就要来了,快换衣服!”
我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是想问大坤一件事情。可话到了嘴边,又不记得了,感觉刚刚想到的这个事情,可能就是村子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到底是啥问题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