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
言峥蹲了下来，探寻地看向法医。
“刚才这边的骚动怎么回事？是不是急病？”言峥问。
“不是急病，更像是一种高强度的麻痹剂，我听说过非洲有一种眼镜蛇的蛇毒，会在瞬间导致心脏骤停，但只要抢救得当，就不会有事。我觉得他是被人恶意刺伤的，目的就是故意引起骚动。”法医在路人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针孔。他觉得奇怪，所以才叫来了言峥。
言峥听完了法医的话，突然朝医疗车那边跑了去。
打开车门，里面的医护人员还在聊天，他们在聊刚刚那个奇怪的法医，没有对死者开膛破肚，只是像狗一样，趴在死者身上闻了很久。
“有人来过？”言峥想也不想地问：“而且很快就走了？”
“是啊，一个女法医……”其中一个医护人员好奇地望着言峥：一向镇定自若的言大队长，此时却显得过于激动了。
“是不是她？”言峥掏出钱夹，抽出了夹层里面的照片。
那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披肩长发，小小圆圆的脸，温婉可爱的模样。
“就是她。”医护人员吃了一惊，“她是谁？难道……难道是言大队长你的女朋友？你女朋友太调皮了！”医护人员很快打趣道。
言峥是个工作狂，完全不近女色，一直以为是个和尚，没想到藏了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还将照片随身携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女朋友？如果谁有这样的女朋友，大概会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吧。”言峥冷笑一声，望着面前那两位明显是新人的医护人员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两年前的盛家灭门案？”
“当然听说过，多轰动啊！真可怕，死了十几个呢，盛家老老小小全死绝了。听说是一个女人下的毒，情杀是吧？那个女人是盛大少爷的小姨子，富家女来着，坊间还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什么……嗜血千金。”
“嗜血千金，陈米可。”言峥重新示意了一下那张照片。
那两个医护人员的背后突然浮起了一层寒栗。
“难道……难道……就是她？”
自己居然和这样一个杀人狂魔，嗜血罗刹在一起呆了几分钟，完全就是走过鬼门关的感觉。
“当年她被判了缳首之刑，可就在行刑前夜，监狱里突然爆发了一场奇怪的瘟疫，监狱被隔离，可病症却始终没有查出来，一直到后来，我们请来了一位专家，专家说，那并不是瘟疫，而是一种集体暗示。属于群体恐慌综合症。是人为的。等隔离被解除后，陈米可就失踪了，应该是趁着混乱的时候逃跑了。这一跑，就是两年。”
当初是言峥亲手将她捉拿归案的，也是言峥负责的追捕行动，陈米可的失踪，是他职业生涯的唯一败笔。
她就这样消失在人海里了。
可就在刚才，言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陈米可就在现场，果不其然，他的直觉没有错。
作为医学天才，这种“伪吸血鬼”的案例，陈米可一定会感兴趣，冒再大的风险，她都会出现。
所以，只要他能抢在她之前抓到那个凶手，就有可能抓到她。
根据死者的身份和死之前的行为，他应该是来见寻乐子的，两人没有打斗的痕迹，除了颈项处的咬痕，受害者要不就是完全没有设防，要不就是吓傻了。如果是前者，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性，至少看上去是一个女性。
陈米可在死者身上闻了很久又是为什么呢？
是的，气味。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气味，人也是。
言峥下意识地俯下身，也在伤口处闻了闻。
有种……潮湿廉价的粉底的味道。汗味，楼道下水道挥发出来的馊臭，血腥味和轻微腐烂的味道。
“查一查附近所有的发廊，按摩院，以及一楼一凤。对方应该有一米六五高，涂很厚的粉底，也许本来脸色并不好。长发，她吸人血，身上应该有血腥味，就算洗干净了，警犬也应该能闻出来。带上警犬。”言峥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一个片警汇报说：有居民楼发生了瓦斯泄漏爆炸案。
“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一人死亡，十六人受伤。现场没有人工纵火的痕迹，只是……”片警汇报着现场的情况，欲言又止。
“有什么可疑的吗？”言峥蹙眉问。
“死者是个单身女人，她……似乎是从体内爆炸的。”片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体内爆炸？”
言峥一愣。
他很快明白了片警的话，当他站在那栋发生火灾的居民楼现场，看着满地的狼藉时。
墙壁呈喷射状、被烧焦的血肉，绝对不是因为火灾的缘故，瓦斯爆炸不可能造成如此均匀的分布。
这次的火势被控制得很快，事发的时候，正好有水车在附近，灭火时间比平时更短一些，所以现场被保存得较为完善。死者是一个单身女性，二十七岁，无任何亲属，生前是一位性工作者，三个月前曾有过几次求医记录，多位医生诊断为未知恶性血液病，其中一个医生甚至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接下来的三个月，她深居浅出，极少与外界联系，甚至连就餐信息都没有。屋里也没有任何储存的食物。——简直不知道靠什么活的。
或者说，这三个月，她是靠……血生存的？那个，“吸血鬼”？
言峥心中一动，立刻让人去调取附近的监视录像，看能不能从监控里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很快去执行了，言峥仍然留在现场，查看着每一个可能成为线索的东西。
他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言峥颇失望地离开了，走到门口时，地上一个东西正好反光，射到了他的眼睛。言峥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卡片。
很普通的金属卡片，仿佛是什么俱乐部的会员卡。
没什么稀奇。
言峥下意识地翻动卡片，卡片的正面是一个大写的A字。
背面，是一个精巧的十字架浮雕。
他将卡片装进信封，贴上“现场证物”的标签，转身交给现场的工作人员。
直觉告诉他，自己又迟了一步。
陈米可应该已经来过这里了。
可是，将这个女人炸成齑粉的人，又是谁呢？
陈米可，是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