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有效情报，无功而返的四人闷不做声地来到一间昏暗的咖啡馆。除了方衍点了杯热拿铁之外，其余三人都要了美式咖啡。
“那个人之后，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出现吗？”督导嘬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与他愤世嫉俗的面容十分相称。
“目前还没有，你该不会是想说……”江司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想说应该不会有新的受害人出现了。”督导肯定地回答道。
“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从伤口的不同可以判别出来，凶手的目标应该就是第七个人，至于前面六个，只是掩人耳目的替罪羊罢了。行凶者故意要让人觉得他只是为了袭击普通的流浪汉。”
“的确，他只对第七个人采用了黑魔法。我猜凶手也是逼不得已，仅仅靠普通的物理攻击根本无法击倒对方。”
“这么说来，您已经知道第七个人是什么身份了？”
“目前也只是猜测。”督导将咖啡一饮而尽后又回味了好一阵，“我猜那个人应该是象人。”
“象人？您是说已经灭绝的那种象人？”江司长看上去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然还会有哪种象人。”督导嫌弃地看着他。
“等一下，你们说的象人是什么？”方衍在对话中一般负责提问，他已经很久没跟上他们的对话了。
不出意料地，三位黑魔导师一脸鄙夷地朝他叹了口气。
“象人是一种人类的种群，生活方式以群居为主。他们的外形高大粗壮，智力远高于人类，记忆力也是绝佳，和大象类似--其实，所有象人的化身都是大象。由于长期以独木船为交通工具漂泊在大海中，又被称为海上的游牧民族。”阿须蕾解释道。
“既然是大象，他们为什么不靠岸生活？”
“刚才已经说了，他们智力出众、体力惊人。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种种族优势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类聚集的部落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在尚未开化的年代，他们身上带有的独特气味以及能办到常人无法办到的事这一点，都被视作为某种邪恶的力量。所以，普通人聚集起来联手将他们驱逐出境，以免造成对本土部落的竞争。这种排斥的态度演化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政府愿意接纳他们、并且禁止他们登岸，导致他们只能生活在公海上，居无定所。所以象人属于无国籍人种，也得不到教育和医疗等社会保障。”
“象人们既然如此强大，又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为什么他们不反击呢？”
“这是由于他们天性所致，象人们性格温和厌恶冲突，对于驱逐或挑衅的其他人种只是一味避让。而且，生活在远离人世喧嚣的大海上对象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刚才说了，他们的化身是大象，公象人的化身也会有象人牙。这种象牙在地下拍卖市场上的价格要高出普通象牙几十倍--其实普通象牙也已经是天价了，因此，象人的存在引发了不少谋求暴利的盗猎者伺机而动。因此，相对于陆地，在广袤无垠的汪洋上不仅交通不便、敌人更难以隐藏，对他们而言反而更安全些。”
“可是他们毕竟是人类啊！猎杀象人不就等同于杀人吗！”方衍惊呼道。他的声音大了些，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突兀，引来周围几位食客不满的眼神。
“你小声点。”督导责备地瞪了他一眼，“除非你真的觉得那帮利益熏心的亡命之徒听得进你这套仁义道德。”
方衍语塞，他也见过穷凶极恶之人，督导的话不无道理。他仍有一个疑问，大海之中食物匮乏，又没有淡水，象人是怎么维持生存的呢？
“他们在海上吃什么？”
“当然是靠海吃海咯，他们以生鱼为主食。由于海上没有果蔬，以前象人族群之中由于缺乏维生素C的补给，曾大规模地出现败血症患者，这也是早期象人最主要的死亡原因。不过他们在进化的道路上走得比我们普通人更远一些，经过几代象人的自我调节，一百多年前他们就已经克服了这种基因缺陷，不再有象人罹患败血症。”阿须蕾往自己的咖啡杯里加了点糖。
连基因缺陷都能通过自我进化来克服，方衍从内心深处佩服起了这个种族的强大。
“那么淡水呢？难道他们可以直接喝海水吗？”
“不，他们当然也是喝淡水。”
“可是在大海上……”
“这就是象人的神奇之处。你听说过非洲象会不明来由地跋涉长达五百公里去寻找水源吧，而且他们从不出错。”
的确，方衍曾在一些动物科普类的书籍中读到过这一知识，却不知大象是通过什么神奇力量获知几百公里之外的水源方位。
“其实它们凭借的是远超于人类的听力。大象能够听到人类无法听到的次声波，而由雷暴产生的次声波比普通声音传播得更远。大象借由这种特殊能力来辨别暴风雨的所在地并及时赶往，从而获得宝贵的淡水资源。象人具有大象的一切生物特征，因此他们不仅具备特异的听力功能，还将这种优势与超于人类的高智慧结合在一起，发挥得淋漓尽致。”阿须蕾又给咖啡加了第二包糖。
“高智慧、超强记忆力……那个人花了五分钟就记住了四十七人的姓名地址，所以您才认为他是象人？”这句话，方衍是看着督导问的。
“这确实是原因之一，”对方给予肯定的答复，“其实那个人的样貌和性格特点都很符合象人的特征。”
“但既然象人的素质远超于人类，他们为什么又会濒临灭绝？”其实按照教科文组织的定义，象人已经灭绝了，而事实上，可能还残存着一位。方衍感到不可置信，他认为以象人无论是智力还是体能都远在人类之上，应该统治世界才对。
阿须蕾回答道：“的确，他们天赋异禀。由于象人的祖先曾在陆地上生活，他们至今也能使用人类的语言，而且据说象人之间有人类难以破译的交流方式。不过，再高等的生物也逃不过大自然的制衡。正因为他们进化得更完善，才拥有更加细腻敏感的情感，他们比普通人类更富有同情心--当一个象人身处危难时，他的同伴们便会挺身而出、不计后果地帮他脱困。以前，盗猎者们经常利用象人的这种性格特点故意捕捉一个年幼的象人作为诱饵，将这个象人族群一网打尽。”
盗猎者的残忍与象人的悲惨命运令方衍感慨，而督导则自豪地转向江司长吹嘘道：“你看看你师妹多厉害。”
阿须蕾红透了脸，而江司长却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过这个象人虽然遇袭，却也没有伤及性命，犯人也并没有想要他的象牙呀？这么说来，行凶者可能纯粹只是个反社会人格者，随处拿流浪汉开刀吧？”方衍自顾自地推断道。
“哼，我估计要是能杀，凶手早就杀了那个象人了。”督导对他的观点嗤之以鼻，“黑魔司的魔役由于实力强大，都受到严格的管控，一旦实施了夺人性命的死咒，司里会第一时间派人追查，哪怕对象是离职或退役的黑魔导师也不例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即便是执行公务，我们也会尽量避免杀人。凶手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没有痛下杀手。”
“可他为什么要弄瞎那个人，他可是象人一族绝无仅有的末裔了吧。”方衍为象人打抱不平。
“凶手可不会有你这样悲天悯人的情怀，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我倒是有我的猜测。不过我还是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调查清楚，毕竟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方衍撇了撇嘴表示对于被称作“闲人”的不满。
“那我干些什么？”阿须蕾期待地望着督导，毕竟便利馆也有日子没开张了，她自然闲得技痒。
“你给我闭门思过，谁让你野在外面那么多天！你的任务就是教会那个毛球在指定区域排便，还有，不准它进我房间！”
阿须蕾看起来十分气馁，她小声问道：“那您干什么？”
“我和你江师兄两个人办点私事。”
“什么私事？”她迫切地追问。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江司长向她扬了扬眉，挑衅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