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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到遥忆阁,郁寒就和梅花侍女一同把墨风扶进了赋雨楼。
虽有凤楼错护得墨风的魂魄无碍,但他身上的伤还是很重。
天气寒冷,这一路过来,血水把墨风的衣服和皮肉都粘在了一起,郁寒用剪刀剪了许久,才把墨风的外衫脱下来。
“去再端一盆热水来。”郁寒拿起一个药瓶,命令侍女道。
药瓶里装的是气味酸涩的碧绿药膏,郁寒把它们一股脑地倒在墨风的伤口上,然后用温水给墨风擦洗起伤口来。
“咝……”伤口一遇到温水,墨风就忍不住哼出了声。
郁寒望着那一盆血水叹了口气,极快地书了一张写满药材的纸:“去准备药浴,速度要快。”
说着,郁寒又从袖袋中掏出一大把干花化成了侍女。
这一众侍女扫了一眼纸,立刻四散开去准备药浴。
郁寒也没有闲着,她从墨风的房里翻出了一大堆伤药,把墨风身上抹得花花绿绿的。
“姑娘,药浴好了。”一个侍女匆匆跑来,连礼都没有施。
“你们把墨风扶过去,小心一点。”郁寒不管那么多,直接让侍女把墨风扶去了赋雨楼一层。
赋雨楼和落絮楼的一层不只有书房,还有的就是尽头那个房间,里面是一个极大的白玉池,四边各有一个龙头,时刻都在吐着热水。
赋雨楼的白玉池中此时漂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池中的水变成了暗绿色,散发着一股苦涩的药香。
郁寒看着一众侍女把墨风放进白玉池,这才舒了一口气:“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一众侍女担忧地看了一眼他们,化回了原型。
白玉池中飘进了片片落花。
郁寒静静地守在墨风旁边,不一会就睡着了。
(二)
墨风是在药香和疼痛的双重作用下苏醒的,醒来后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郁寒。
郁寒脸上易容用的东西都还未抹去,再加上血迹,弄得脸上青青红红,平添了几分狰狞。
她身上依旧是在凤频楼时穿的那件圆领蓝袍,上面也是染了斑斑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红褐色。
估计是因为太劳累,所以郁寒已沉沉睡去,细密的睫毛像一排小帘子,在她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墨风心疼地盯了郁寒一会,点了她的睡穴后把她也拖进了白玉池。
不过郁寒这沾满血迹的衣服墨风实在看不顺眼,干脆就和自己一样只留一件中衣泡在水中了。
这样想着,墨风就动手把郁寒的外袍脱去,按着她泡在药浴中。
“嗯……”郁寒眉头皱起,轻哼一声。
困意袭来,墨风打了个哈欠,再次闭眼陷入沉睡。
郁寒醒来后小小地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毕竟墨风也是为了自己好。
因为受的是轻伤,所以郁寒醒后就回了落絮楼。
不得不说,那打神鞭的威力很强,即使伤口被药泡过已好了七七八八,但疤痕是肯定会留下的。
郁寒捧着铜镜,苦恼地看着自己脸上的一道鞭痕,眼中满是哀愁。
重明哀鸣几声,蹭了蹭郁寒的脸。
郁寒不死心地找出一大堆药膏抹了又抹,确实收效甚微。
“她那鞭上,定是抹过什么药,不然我的脸不会这样。”郁寒捂着脸,颓废地摇了摇头。
正在郁寒伤心时,白凤衔着一株通红的草药闯了进来。
看见那株草药,郁寒眼睛一亮--这正是对伤口愈合有奇效的生肌草。
自己怎么把它忘了呢?
郁寒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换了件衣服就匆匆跑去了赋雨楼。
(三)
郁寒拿着生肌草风风火火地跑进了赋雨楼,咣当一声就推开了墨风的房门:“墨……”
话未说完,她就转身关上了房门。
墨风头上冷汗直流--为什么郁寒要偏偏赶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进来,还好身上的伤口没有被她看到。
“那个,墨风,你还好吗?”过了一会,郁寒敲了敲门道。
“姑娘家的应该学会敲门才是。”墨风打开门,刮了一下郁寒的鼻子:“你怎么在家里带上面纱了。”
“我愿意,”郁寒强笑一下,急忙扯开话题:“那打神鞭上有阻止伤口愈合的药,只要用生肌草做出焕云胶,应该就可以祛除疤痕。”
墨风皱着眉头听完,趁郁寒不备,一把扯开了她的面纱:“你的……”
郁寒一摸自己的脸,再看墨风难以置信的表情,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顾画眉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墨风心疼地把郁寒揽进怀中。
郁寒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泪水沾湿了墨风的衣襟。
“我们一起把焕云胶做出来,你的脸一定会好的,不哭了不哭了。”墨风轻拍着郁寒的背,心中对楼轻尘恨意更盛。
一个人影在赋雨楼的屋顶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握白玉瓶的指关节已微微泛白。看到后来,他一个翻身进入墨风房中,把白玉瓶和一封信往桌子上一放又翻身走了。
速度快的离谱,甚至郁寒和墨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影就已消失不见。
“是冥宸。”墨风看着白玉瓶道。
“为什么?”郁寒开始拆信。
“这是钩梦香。”墨风把白玉瓶给郁寒,自己拿信看了起来。
郁寒细看,发现白玉瓶底有一个极小的“梦”字,而且那股幽香也正是钩梦香特有的。
墨风看完了信,笑着把信还给郁寒,自己跑到一边笑去了。
“笑什么呢?”郁寒斜视墨风一眼,又把目光放回信上。
没想到第一句就是“我已知道你和妹夫受伤一事……”
“妹夫?”郁寒诧异地看了一眼墨风:“你都和冥宸说什么了?”
“你都见不到他,我去哪找?更别提跟他说话了。”墨风无奈道。
“鬼知道你和他有没有什么其它联系方式,敢骗我的话我就把你卖给疏骨。”郁寒恶狠狠道。
“保证没有骗你,与其把我给疏骨不如快点把焕云胶做出来。”墨风扶额长叹。
“也是哦。”郁寒又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面纱还给我。”
“我们又不会笑你,别戴了。”墨风把面纱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又踩了几下。
郁寒皱眉思索良久,最终迟疑地点了点头。
(四)
钩梦香并没有什么奇效,只是对内伤外伤的修复效果很强,所以可以加在焕云胶中,用以修复他们身上的疤痕。
其实郁寒心里一直很不爽--顾画眉的鞭子一直都离墨风的脸很远,到了她这就一鞭子直接打在脸上,不是成心是什么?
不过不爽归不爽,自己总不能在给墨风脸上来一刀,这样不仅在疏骨那就卖不了好价钱,自己看着也别扭。
以上是郁寒内心中的真实所想。
焕云胶首先还是要蒸煮生肌草,重明和白凤进化后可以随意变换形体大小,所以平时还是在浣花间中帮郁寒看着沙漏。
墨风从橱中找出了一盒淡绿色的凝胶,倒入锅中开始用文火融化。
“没想到这罗越芦荟胶最终还是用在了自己身上。”郁寒自嘲一笑:“本来还想靠它大赚一笔呢。”
“罗越芦荟胶?”墨风惊诧道:“你又从哪里弄到的?”
“上次百里拓送来的。”郁寒想到这,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说来倒是不知道百里炎现在如何了?”墨风轻笑一声。
“除了残废,还能怎么样?”郁寒在贵妃塌上翻了个身。
“还要不要其它花草?我去取?”墨风搅了搅粘稠的芦荟胶。
“要。”郁寒翻身坐起,在纸上写了三种花草:金银花,菊花,珠泪花。
“珠泪花长什么样?”墨风拿起纸扫了一眼。
“就是你一直不喜欢的那株藤蔓。”郁寒两只手比了一个弧线。
“又是那玩意。”墨风翻了个白眼。
郁寒大笑起来--那珠泪花只认玉宛香,墨风不知,所以身上没有带,一走近就被藤蔓缠了起来。
“还有玉宛香吗?”
“不用带了,平时洗衣服用的皂角里被我加了玉宛香。”郁寒得意道。
墨风面上一喜:“盯着沙漏,我去暖房了。”
“嗯。”郁寒不情愿地站起来,突然又想起点什么:“等会,你……”
但是墨风已经走出了浣花间,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五)
暖房中,一株墨绿的藤蔓蜿蜒缠绕在花架上,一串串水珠样的半透明小花苞垂挂下来,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一片。
墨风提着花囊走过去,手起刀落,一串串花苞就落进了花囊。
刚剪完那几串珠泪花,藤蔓就向墨风缠来。
墨风神色一凛,举起匕首不停地切割着藤蔓。
被切断的藤蔓发出“哇”的一声鬼叫,就化成了一滩腥臭的黑水。
藤蔓不停地再生,缠在墨风身上的越来越多,很快,就有两条粗壮的藤蔓缠住了他右手的腕部。
缠住他的腕部后,藤蔓开始收缩,墨风被勒得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别动。”郁寒出现在门口,窈窕的身形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然后呢?”墨风停下手中动作,任由藤蔓一圈一圈地缠住他。
郁寒极快地移动到珠泪花旁边,将一瓶粉末泼到了它的根部。
缠住墨风的藤蔓发出“吱吱”声和火烧的声音,一下就收回去了。
“我身上不是有玉宛香吗?它怎么还缠上了我?”墨风苦着脸道。
“它的精气全在花中,你把花摘了,它不缠你就怪了。”郁寒小心地收集起地上黑色的汁液。
“你要它做什么?”墨风皱眉道。
郁寒看着墨风,突然诡异一笑:“你手疼吗?”
墨风疑惑地朝自己腕部看去,这一看,赫然发现腕部已是血肉模糊,又疼又痒。
“这……”墨风咬牙强忍奇痒,不时瞄着黑色的液体。
“它表皮的汁液有毒,你要是不涂这黑色汁液的话,就等着毒发身亡吧。”郁寒笑嘻嘻地把收集起的汁液递给墨风。
墨风也不管汁液腥臭的味道,接过就倒在了自己的腕上。
倒上汁液后,墨风感觉腕部一片清凉,又疼又痒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红肿也消下去不少。
“回去包上就好了,谁让你不听我把话说完。”郁寒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是不是故意弄得这些花啊?”墨风挑眉:
“最先是洛浦花,现在又是珠泪花,还有无心兰和易风草。”
“无心兰因为你没有藏住气息,易风草纯粹是你自己手欠。”郁寒不轻不重地打了墨风一下:“金银花和菊花采了吗?”
“采了。”墨风抖了抖另一个花囊。
回去后,重明和白凤一看到墨风的伤口,就开始连声大叫,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墨风一张脸黑的快成了锅底,在它们头上各弹一下,开是挑选金银花。
(六)
挑拣出来的金银花和菊花被墨风扔进了炖盅,那株生肌草差不多到了一个时辰,郁寒揭开火漆,淘出了半碗混着浅红汁液的膏状物。
“金银花和菊花直接开始蒸煮吗?”墨风看着钩梦香道。
“各滴三滴钩梦香,然后钩梦香就用不着了。”郁寒把珠泪花取出,放在碗中捣着。
珠泪花的花苞里全是水,轻轻一捣就捣出不少芳香扑鼻的花汁。
“它要是开了花,岂不是要弄得到处都是水?”墨风笑道。
“其实这就已经是它的花了。”郁寒把珠泪花倒在白绢上,用玉勺挤压起来:“它的花苞只有米粒大小,里面什么都没有,开花后里面才有花汁。”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花?”墨风搅了搅芦荟胶。
“大部分是我自己培育的,还有一部分是机缘巧合遇到的。”郁寒把珠泪花汁倒进了芦荟胶中:“比如金银荷和千年怅迢叶。”
墨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放凉的生肌草也倒入了芦荟胶里。
这下芦荟胶变成了浅紫色,还咕嘟咕嘟冒起了泡。
看到如此,郁寒急忙翻出一颗萦绕着白气的珠子,用玉筷夹着在芦荟胶中绕了绕。
一触碰到珠子,芦荟胶中的气泡就少了很多,最后完全消失。
“这珠子是什么?”墨风拿过珠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这是舞情给我的定颜珠。”郁寒宝贝似得夺回收好。
“不就是一颗珠子吗,这么宝贝。”墨风撇了撇嘴。
“你知不知道从狐妖手里抠出来点东西有多难?”郁寒皱了皱鼻子:“这可是唯一一个她心甘情愿给我的。”
“原来狐族都这样小气。”墨风不满地咕哝道。
再把淘出来的金银花汁和菊花汁放进芦荟胶中,焕云胶就做成了。
郁寒分装了三瓶,一瓶自己留了,一瓶给墨风,剩下一瓶放在了橱中。
墨风虽疑惑,不过转念一想,郁寒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也懒得多问了。
(七)
收了焕云胶,郁寒让侍女搬了贵妃塌在湖边,自己卧在上面赏着雪景。
没卧多一会,敲门声和呜呜咽咽的哭声就不合时宜地响起了。
郁寒焦急地看向墨风。
“不开门不就完了。”墨风悠闲道。
“这声音是百里惜香,她肯定是情劫到了,帮她解决了这事能赚不少呢。”郁寒蹙眉道:“而且她多少也是我的一个朋友。”
墨风看了看郁寒的衣服,从袖袋里掏出一片紫罗兰花瓣,化成面纱后帮郁寒戴在了面上:“看不出来,放心吧。”
郁寒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看着墨风走向大门。
门外是一个胭脂色小轿,敲门的是秋水,哭声虽被压的极低,却还是断断续续地从轿中传出。
“墨公子,郁寒姑娘在吗?”秋水脸上愁云遍布,看样子十分焦急。
墨风点点头,极有深意地看了小轿一眼。
“秋水,你先回去吧,晚点再过来找我。”百里惜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秋水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应了。她掀开轿帘,扶着百里惜香下轿。
墨风把百里惜香引到湖边,端来四碟小点和一壶热茶就走了。
郁寒坐在湖边的石桌上,倒了两杯茶。
碧绿清亮的茶汤倒入素白的瓷杯中,升腾起一阵雾气,雾气氤氲中,百里惜香感到了那么一丝舒心。
“遥忆阁里永远都是这么清净,没有忧心事,真好。”百里惜香捧着热茶,惨笑一下。
“公主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公主。”郁寒把一碟玫瑰酥朝百里惜香推了推。
“唉,我真是瞎了眼睛,看上这种人。”百里惜香重重地拍了一下石桌,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掉落:“初二他邀我去含情湖赏雪,等我到了宫门,却发现他拉着一个宫女在说话,样子十分亲密,而且那宫女我认识,就是我宫里的云叶。之后我问罗才,他不但不承认,还说我妒忌心太重。”
“云叶那里问了吗?”
“那丫头不认,我就让宫里的嬷嬷带去了。”百里惜香抿了一口茶,无所谓道。
“之后罗公子可有解释此事?”郁寒撇了一下嘴,不过有面纱遮着,百里惜香并没有看到。
“他本来要解释,结果知道我让嬷嬷把云叶带走后,他就生气走了,还对我吼了几句。”百里惜香又哭了起来:“从小到大,父皇和皇兄都未对我发过脾气。现在,他一个臣子都敢对我吼,我要告诉皇兄!”
“公主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郁寒狡黠地眨眨眼。
“把他抓去审一番自会知道。”百里惜香一口喝干了杯中茶。
“那样多不好玩呀。”郁寒给百里惜香添上茶:“不如我们易容一下,夜入罗府去问问他。”
百里惜香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八)
郁寒拉着百里惜香去了落絮楼,翻出一大盒子易容用的东西涂在了百里惜香脸上。
过了一个时辰,百里惜香被郁寒易容成了一个清理脱俗的女子,身着青衣,如同一朵坠入尘世的青莲花。
郁寒背朝百里惜香,先在脸上抹了很多茉莉粉遮住疤痕,然后又贴了一张面具在脸上,最后在眉间点了一点朱砂。
“我们这是……”百里惜香不解地看着郁寒。
“我易容成观世音,你是我身边的龙女。一会你不要出声,一切由我来替你问。”郁寒找出一个玉瓶,在里面插了一枝杨柳。
“那我们怎么进去啊?”百里惜香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郁寒唇角微勾,突然揽起百里惜香的腰从窗户跳了下去。
百里惜香吓得花容失色,连尖叫都忘了,就这样被郁寒用轻功带到了罗府的屋顶。
“罗才在哪?”郁寒带着百里惜香跳下屋顶,朝一个侍女洒了一点紫色粉末:“带路。”
侍女眼神迷离,十分机械地把她们带到了一个小院中,之后又迈着机械的步伐离开了。
郁寒带着百里惜香跳上屋顶,慢慢揭开了几片瓦。
罗才的身影不时晃过,十分急躁的样子。
郁寒挥袖弄灭的屋内的灯火,从屋顶缺口处洒下一片金光,和百里惜香跳了进去。
“这……”罗才十分恼火地点着灯,还未点燃,便感到身后有亮光。
“阿弥陀佛。”郁寒手托净瓶,诵了一声佛号。
“菩萨?您来找我是……”罗才虽面带疑惑,但还是躬身施了礼。
“罗才,你可知百里惜香是何许人也?云叶又是何许人也?”郁寒严肃道。
“百里惜香是我夜寒国的公主……云叶……是公主宫里……的宫女。”罗才吞了吞口水,冷汗直流。
“哼。”郁寒板起脸哼了一声:“百里惜香是西海龙王三女儿的魂魄投胎而成,此番是来赎罪的,逝后必定魂归西海,重铸肉身。”
“那云叶呢?”罗才急切地问道。
百里惜香看见罗才的反应,气的红了眼圈。
(九)
“云叶乃我莲池中的一尾锦鲤,日久天长,受我佛点化化成人型,被龙女不慎放入凡间。”郁寒信口胡诌道。
“那公主她……”罗才面上阴晴不定,十分复杂。
“她来到凡间是为捉回锦鲤,之后的时日她要在人间历练,作为惩处。”郁寒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此世无缘,就没有来世了。”
“你个混账!为什么有了她还要找那鲤精?”百里惜香忍不住给了罗才一巴掌。
“这声音是……惜香?”罗才疑惑道。
“她是龙王次女,不是百里惜香。”郁寒掩饰道。
“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好……”罗才紧皱了一下眉:“云叶和我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大的。后来我爹做了官,我们就搬到了南歌城,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云叶。那天偶遇,我们只是叙旧而已,没想到那女人疑心那么重,竟让宫里的老嬷嬷带走了云叶。她们的手段,只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看着罗才泛红的眼角,百里惜香竟有了一丝后悔。
“一切自有定数,莫要过于伤心。”郁寒说完,手虚空一抖,就和百里惜香一同消失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百里惜香心不在焉地解下了腰间的细线。
“把云叶遣出去,找个人家让她嫁了,以绝后患。”郁寒把细线收进了荷包。
“被嬷嬷们带走,还有没有命在都是未知啊。”百里惜香掏出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我先回宫了。”
“嗯。”郁寒又带着百里惜香走房顶到了梦安宫。
晚上在屋顶上走了这么一圈,着实把百里惜香惊得不轻。
郁寒笑了笑,足尖轻点,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十)
几日后,南歌城外出现了一队浩浩荡荡的兵马,为首的是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宁铮,先锋正是礼部尚书罗岭的独子--罗才。
他们此行是为了讨伐犯夜寒国边境的小国蓬明国,罗岭托了不少说话有份量的老臣举荐罗才,这才让他当上了先锋。
百里惜香哭的泪人一般,塞在罗才手里一个绣工粗糙的荷包,久久不语。
罗才看到百里惜香手指上裹的白绫,鼻尖一酸,紧紧地把她拥进了怀中:“等我大破蓬明回来,我们就成亲。”
百里惜香又叮咛许多,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罗才远去。
郁寒易容成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一直看着罗才和百里惜香。
罗才的印堂凝聚着一团浊气,此次行军,必定有祸事染身。
百里惜香面色晦暗,应是一夜未眠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大事。
看来他们要分别很长一段时间了。
郁寒摇摇头,回了遥忆阁。
把脸上易容用的东西洗去,郁寒又轻抚几下疤痕。
焕云胶的效果很好,几日下来,那条狰狞的疤痕已经变成了浅淡的粉色,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把那瓶焕云胶用完,这疤痕应该就能彻底修复了。
想到这,郁寒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