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大伙儿一起去院中看戏。
说是院中，也只是戏台搭在院中，一众人皆坐在二楼走廊处，旁侧备着熏香和暖炉，还有些茶水点心。叶母喜欢秦欣，秦欣自然与她一处。林一凉无人结对，只能独自站在最外围。
所幸，戏班子虽有不少病号，但表演丝毫不差。
到底是木偶戏，新鲜，一众人都看得欢喜，就连叶母也啧啧称赞：“竟不知，宁州还有这样有趣的玩意儿！”
秦欣接话：“宁州有趣的东西多了去了，赶明儿得空，让林姐姐都带着我们体验一番，您觉得怎么样？”
叶母话音骤转：“好是好，就是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啊！”
林一凉听在耳里，连忙上前：“只要娘喜欢，就是将宁州搬来又何妨？又哪里有不愿的道理？”
秦欣也在旁附和：“是啊是啊，林姐姐一贯好说话，只要老夫人您喜欢，她肯定会愿的！”
叶母用鼻子“哼”了一声，眼神却一直放在秦欣身上，宠溺自然也全在秦欣身上。
林一凉觉得这戏看得窝心。
她找了个理由，说戏班子那儿差些东西，她得去送，便离了众人，独自去了偏院。偏院与主院一墙之隔，能听到那边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还能听到聊天的声音热热闹闹，她走在湖畔，感觉风吹在脸上，又凉又热。
“林姐姐！”身后传来秦欣的声音。
林一凉回身过去，果然见她站在一片银白之中，一张脸冻得红扑扑的。
一如她初见她那日一样。
“你不陪着娘看戏，来这里做什么？”
秦欣走到她身边：“那林姐姐来这里做什么？”
“这戏我已看过许多回了，觉得无趣，便出来走走！”
“这样冷的天，林姐姐还出来走，不怕又受寒了？”
“……”林一凉才觉头脑很是恍惚。
“林姐姐是不开心了吧？”秦欣想挽住她胳膊，但她躲了，秦欣也不介意，继续道，“老夫人曾拿林家的茶做文章，怪责于你，所以这次，你才刻意避开宁州茶叶？”
“……”林一凉答非所问，“你在宴上替我解围，我尚未谢过，在此，有礼了！”她微微屈膝，行了薄礼。
“哎呀，林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欣连忙将她扶起，“我认你做姐姐，才会有此一问，不是让你谢我！”
林一凉顺势站起，一如既往，浅笑：“如今你认我做姐姐，下次再见，便是我唤你姐姐了！”
秦欣愣住，怒其不争：“你这不争不抢的性子！老夫人常这样待你，往后我回去了，你这日子可如何过？”
“人各有命！该如何过，自当如何过，你不必忧心！”林一凉觉得身上热得难受，她忍住，仍旧笑。
远处叶钧似来了。
秦欣道：“叶钧哥哥来接你了！”
林一凉颔首：“嗯！”
但心里清楚，她二人之间，只有戏。
秦欣思索一阵，说：“林姐姐，在离开之前，我送你个礼物吧！”
“什么？”林一凉话将出口，秦欣已伸出了手，她身上受力，脚下再站不稳，整个人“噗通”一声跌进了水里。
入水的前一刻，恍惚看到叶钧飞奔而来。
深冬的水，是真冷。
深冬的病，也是真长。
林一凉记得有人把她捞出水，她缩着几乎麻木的身子，颤抖着声音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掉进水里，都是我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