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眼神是那样的空洞。
顾衍之缓缓朝她走去，却见她淡淡地笑了笑：“嗯，你发现了啊。”
韩旭心头一酸，回头看见顾衍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溪儿。”顾衍之压抑地唤出曾专属他的小名。
夏溪一怔，皱了皱眉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顾衍之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他想过她恨他，恨极了他，但却没想过，她会忘记他了。
病房里突然变得沉默。
韩旭也没想到，夏溪竟然会忘了顾衍之。
夏溪看不见，却敏感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记忆不太好，很多事都忘了。”
她醒来后，眼前一片黑暗，脑子里就记得遇到危险前的惊险一幕，记挂着要救她的儿子。
还有一位帮忙照顾她儿子的韩旭，还有，她快死了。
她甚至都忘记了，是谁要伤害她儿子。
其实，现在她的大脑里也并不清晰，感觉有沉重的东西压迫着她的大脑，让她没有办法变得轻松。
但对方叫她这么亲密，难道是亲人吗？
顾衍之的喉结因为压抑而滚动着，他温柔地握住夏溪的手，沙哑道：“我是你丈夫顾衍之，忘记了也没关系，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可好？”
夏溪不可思议地缩回手去，慌张地问韩旭：“韩旭，他是我丈夫吗？韩旭？”
她并不记得有位丈夫，但是听到顾衍之三个字，她的心口突然间疼痛了起来。
“你别碰我妈妈！”多多突然抱紧了妈妈，防备地瞪着顾衍之。
他记得，这个人曾很凶的打过爸爸。
他讨厌他！
顾衍之的眼神落到多多的小脸上，那双与他极其相似的眼睛里，只有陌生和厌恶。
顾衍之的心一疼，这张小脸长得与他多像啊，如果在医院见到那一次，他能好好看一眼这孩子，也不会发现真相得那样晚！
不至于让心爱的女人忘了他，亲生的儿子怨恨他。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顾衍之的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带着强烈想要咳嗽的欲望。
他捂住嘴，迅速转身出了病房，刚踏出病房门口，剧烈的咳嗽便出了口，伴随着血迹喷在他的掌心里。
韩旭听着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咳嗽声，终是不忍心。
他摸了摸多多的小脸，柔声道：“多多，他是你爸爸。”
“你才是我爸爸！”多多大声反驳。
“乖，我是你干爸爸，知道吗？他才是你的亲爸爸，以后不可以那样对他。”
夏溪也听到了外面的咳嗽声，心口揪得越来越紧，又听到韩旭的话，她有些信了，也许，那个人真的是她丈夫？
可是为什么她会忘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呢？
想不明白，脑袋却越来越昏沉了。
夏溪的眼皮虚弱地颤动着，接近呓语地说：“韩旭，我想睡一下。”
夏溪话刚说完，拥在多多身上的手便垂了下去。
韩旭大惊失色，一把将多多抱了下来，大叫道：“夏溪！夏溪！”
刚刚停下咳嗽的顾衍之听到呼唤声，顾不得手掌与嘴角的血迹，跌跌撞撞地跑进病房里。
看着床上仿佛睡着的人儿，顾衍之的心刀绞一般疼痛着。
“溪儿……”他颤颤巍巍地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