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缘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戳中文海棠的心，
文海棠就这么搂着他，蓦地，她感觉胸口有源源不断地鲜血，轻轻挪开身子，大惊失色，从殷天缘胸口处渗出了很多血，染红了殷天缘的衣服不说，也染红了她自己的衣衫。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来人，来人！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文海棠此刻也顾不上去处理父亲暴毙的事，她现在眼里心里全都是殷天缘，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她哭着不停地叫殷天缘的名字。
后来太医将人要抬走的时候，文海棠道：“抬到我的寝宫里，他留了这么多血，抬回他的府邸，那血不早流干了，快抬进我的寝宫！”
年幼的君主嘀咕一句，“长姐，朕是想让国师去朕那里......”他终究还是没有大声说出来，而是下令，让文仁公的事都报到他那去，不要再报给公主。
最后年幼的君主叹了口气，“我也只能帮到这里，看天意了。”
太医说殷天缘胸口的刀伤裂开了，得重新包扎，失血过多，未来身子会更加羸弱，这个冬天怕是很难捱，一定要小心翼翼地护着养着。而且旧疾复发，内伤严重，这在雨里跪了一整天，寒气入体，实在不妙，怕是之后的几天要烧上几许，才能彻底把寒气逼出来。
文海棠听着这些话，气愤又焦急地摔了个茶杯。
“他怎么会有刀伤，又怎么会有严重的内伤？”
太医有些为难地看着文海棠，而一旁的下属却拱手道：“公主殿下，国师大人之前为了保护皇上，被近身的人行刺了，那是一场有计谋的行刺，此前国师已经饮下毒酒，全身麻痹，是他将自己震成内伤，呕出毒血，才在关键时刻，为皇上挡了刀。”
“国师大人经过那次之后，一辈子也不可能上战场了，所谓了文武双全，也再也......不存在了。”
下属为难地看着文海棠，“公主殿下，您罚国师大人，其实没有任何问题，您是公主，您是皇上的长姐，就算让我们都跪在雨里一天，都没有任何错，只是国师大人他......身子实在是不允呀，再有什么惩罚，您让我代替国师大人跪下，您看行不行？”
文海棠看着自己手中已经干掉的血，心里很不适滋味，难受又困苦。
殷天缘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殷天缘了，曾几何时，他是挡在她身前护他周全的男人，新年灯会，有那调皮的王孙公子点了炮仗往她这扔，是殷天缘身手敏捷，游刃有余地踢开了炮仗，让炮仗在空中炸裂开火花，那时候她只需要对着天空拍拍手，就好了。
“公主殿下，还有一事，小的想说......”
只是下属还未来得及说，床上那人便动了动。
文海棠赶紧探身过去，“殷天缘，你怎么样？”
文海棠的关切令殷天缘想哭，而文海棠却是先流泪了，泪水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男人就算再不想醒来，也还是努力地睁着困顿地双眼，伸手去抓文海棠的手。
“下去......所有人都下去......”
他说着，眯着眼睛看了那下属，寝宫终是除了他和文海棠，便再也没有别人。他伸手，无力地抚摸了文海棠的头，就像儿时每一次的抚摸一样。
殷天缘一向都是温柔的，幼年时文海棠第一次被带去见她未来夫君的时候，是胆怯地躲在兄长身后，任谁叫都不会出来。殷天缘便递上了糖果，等她出来后，伸手摸着她的头，道：“海棠妹妹，以后别人递上的糖果，你可千万不要吃啊。”
那时候，他还叫她海棠妹妹。
随着她渐渐长大，他唤她“海棠”。
温柔又令人心安。
文海棠在十三岁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别的女子眼中，也许是枷锁，也许是囚牢，因为这注定要和不爱的男人共度一生，但是文海棠却喜欢和殷天缘在一起，她期盼着自己快快及笄，便可嫁给殷天缘。
想到这里，文海棠自嘲地笑笑。
允自低喃：“爹娘当初把我许给殷天缘，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块踏板会做出这样的事吧。成也殷家，败也殷家；如果我没和殷天缘有如此缘分，他也不至于在三年前，那么对我......”
殷天缘疼惜地看着文海棠，她的喃喃自语，他只听了前半句，想了想，还是伸手抹去了文海棠的泪珠。
“海棠，别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