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萧玉扬起下巴，有点赌气似的，“去，为何不去？”
侯少陵有点讽刺地说，“只要世子不被平阳王抓住。”
姬萧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大步往府外去。
夜色渐浓，平阳王府随着主人的安歇也陷入了寂静，万籁俱寂。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姬萧玉猫着腰从平阳王府后门溜了出来。
姬萧玉擦了擦头上的汗，前几天还差点被父王打一顿，今天又冒这么大风险，她摇摇头，暗想以后还是少干这种事，不然真是有些吓人。
夜风吹来，送来一阵清凉，今晚验尸最好能找出点线索来，不然真是白费她下这么大功夫了。
姬萧玉一边想着一边大步往城西义庄去。
义庄位置偏僻，附近没什么人烟，姬萧玉素来胆大，但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冷不丁身后突然冒出来个声音唤了声“世子”，冰凉凉的，姬萧玉一下就联想到了野鬼，险些尖叫出声，一紧张脚下没注意，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挽住了她的腰肢，一只手拉住了她的右手，“世子胆子也太小了吧，真跟个小姑娘似的。”
这个语气、这种话，除了侯少陵，还会有谁？
姬萧玉看清来人之后就冷静了许多，听见侯少陵嘲讽她也忍不住反击道，“本世子是胆子小，也不像寒王殿下一样喜欢扮鬼吓人。”
侯少陵凉凉道，“世子能站稳了么？”
姬萧玉这才反应过来侯少陵正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不禁有点脸红，急忙挣开了侯少陵自己站好。
侯少陵见姬萧玉能站稳以后，便大步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不忘刺她几句。“本王还以为世子是怕鬼怕过了头，不敢出来了。”
姬萧玉撇撇嘴，“本世子还以为寒王殿下是专门出来扮游魂野鬼的。”
“世子还是多吃几碗饭，别站都站不稳，比姑娘家还娇弱。”
姬萧玉狠狠回道，“本世子就算再娇弱，也不劳殿下您操心。”
“本王不是担心世子，是担心百姓见了世子娇弱的样子，以为平阳王府苛刻，竟连饭都不让世子吃饱，把堂堂男儿养得比姑娘还不如。”
“本世子也担心百姓见了殿下，便以为世间男儿都像个阎王爷似的，天天板着一张脸。”
姬萧玉只顾着和侯少陵拌嘴，来时孤身一人的恐惧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人一路吵闹，慢慢也抵达了义庄。
义庄门口挂着两个残破的白灯笼，房前屋后，冷冷清清。
刚进门，侯少陵的属下叶涵便上来禀报，“殿下，仵作已经来了，叶辕在里面陪着。”
侯少陵淡淡应了声，“东西都准备好了？”
叶涵拱手，“准备好了。”
侯少陵转头看了姬萧玉一眼，后者立马会意，给了一个“我明白、我配合”的眼神。
侯少陵看了一眼叶涵，叶涵挥挥手，便有人将一应物品送上来。
仵作验尸有颇多讲究，有些是仵作一行的规矩，有些是为了防止沾染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姬萧玉略有耳闻，没想到侯少陵准备得如此充分。
两人收拾好后，便跟着叶涵来到了一间小屋里，虽然脸上蒙了手帕，但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尸体腐烂发出的气味。
姬萧玉下意识皱眉，尸体怎么会这么快就开始腐烂？
角落里胡子花白的老仵作向侯少陵二人行了个礼，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陪着，想必就是叶涵口中的叶辕了。
侯少陵点点头，“您请开始吧。”
老仵作从箱子里拿出工具，便开始着手验尸。
屋内一时很安静，烛火偶尔“噼啪”一声，侯少陵转头看向姬萧玉，“世子可需要出去待着？”
姬萧玉摇摇头，只盯着那具尸体和仵作，侯少陵也不勉强，蒙在帕子下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个弧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仵作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向侯少陵点点头。
姬萧玉看向侯少陵，见他往老仵作那边去，便也跟着过去。
“禀殿下，此人是溺亡。她的手腕处有明显的淤血，说明死前有过激烈的争执，应该是被人杀害的。但是她生前，被下了毒。”
姬萧玉得知这个宫女是被人杀害后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忙问道，“是什么毒？”
“是竹奎草，竹奎草毒性不猛，不会致人于死地，只是把此人的嗓子毒哑了。”
侯少陵和姬萧玉同时拧眉，要杀人，下毒却不下剧毒，只是把人的嗓子毒哑，那这个宫女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殿下请看，她目露惊恐，眼神涣散，眼角呈现紫红色，这就是竹奎草毒发的症状。”
姬萧玉仔细看去，的确是如仵作所说的一样。
“先生可还有其他发现？”
姬萧玉略微吃惊，吃惊于侯少陵对眼前这人的态度竟十分尊重。
“全身上下倒是没有其他的伤了，只不过，这个宫女，”老仵作略有些迟疑，“这个宫女似乎还曾经小产过。”
姬萧玉更是睁大了眼睛，“先生确定？”
老仵作点点头，“老朽也有些怀疑，但验了两次都是这个结果。此女应该是怀孕没多久就小产了，小产后也未曾好好休息，似乎还落下了病根。”
还是侯少陵先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恭敬，“有劳先生了。”
老仵作似乎笑了一声，“殿下对老朽太客气了，老朽无能，只能验出这些结果来，希望对殿下有用。”
“换了别人，未必能验出这么多东西来。”
老仵作摆了摆手，“殿下赶紧出去吧，这里面不干净。”
老仵作转身去收拾他的工具，侯少陵和姬萧玉则离开了那间屋子，又是好一番收拾。
姬萧玉刚准备问问侯少陵对此事的看法，就见叶涵上来禀报，“殿下，叶期回来了。”
侯少陵见姬萧玉目露不解，便开口解释道，“早先本王派了人去这个宫女的家中查探。”
姬萧玉暗叹侯少陵心思缜密，没想到他办事如此周全，难怪老皇帝会最中意他。
“方才那仵作，算是本王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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