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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哈哈大笑起来。
“哎呦,师傅,你看这俩妖精还挺有情有义的呢,明明是个妖精!”
“我杀了你!”
我愤怒得抬起头,胸腔中仿佛有股火焰在燃烧,那股火焰烧得我眼睛生疼,也烧得我喉咙生疼。我想要怒吼,想要咆哮,可那些声音就像被锁住了一样,在我干渴的喉咙里转来转去。
“你说什么?大点声儿,俺老孙听不见!”
“我要杀了你!”
我站起身大吼。
我抓起降妖杖,用我那沾满了卷帘鲜血的手抓着它,那股烈火在我心中腾腾升起,越烧越旺!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举起杖,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猴子劈去!
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
杀!
猴子连忙用金箍棒架住,却被我一杖击飞,沿着流沙河飞陷出一道泥痕。
杀!
杀!
杀!
我的心中唯有这一个杀字。
“停下!快停下!”梭罗在我脑中大喊道。
杀!杀!杀!
“快停下!”他急出了哭腔,“再不停下你就要入魔了!”
杀!杀!杀!
我看向一边的和尚,明明是个出家人,为什么总要杀生!
我又看向师傅,为什么不救卷帘,为什么任由猴子杀生!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杀!
我举起降妖杖,体内的那股火焰冲出胸膛,那是一团黑火,一团充满了血腥味的黑火。它缠上了我的手臂,缠上了梭罗化就的降妖杖。它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快住手啊你个混蛋!”梭罗大哭起来,“你再不住手你们都会死啊!”
杀!
我将降妖杖向着和尚的脑袋上砸去。
“师傅!”
猴子大叫道。
但是你来不及了。我也要你尝尝这来不及救人的滋味,也要你知道想保护的人死在眼前的滋味。
杀!
铛得一声,九齿钉耙横在了杖前。
师傅的半截身子都被砸进了土里。
他吐了口血,道:“榕榕,是你吧?”
榕榕,你就叫榕榕好了。
为什么啊?明明是个萝卜精,为什么要叫个榕树的名字。
只是个名字嘛。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这样吧,你就叫我师傅好了,以后我就传你修行的法门,这样天下就没人可以欺负你了。
不好不好,我才不要学这些东西。
那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的东西啊,要能让干涸的大地流出泉水,要让枯死的老树结出新枝,要让香草如茵,让鲜花遍野,清风飞扬,要让世界都焕发新生!
“榕榕,是你吧?”
师傅吐了口血,他丢下钉耙,将一样东西举到我的面前继续说道:“我刚才在岸边捡到这个,榕榕,是你掉的吧?”
那是一支发钗。
我不认识什么发钗,我是个妖怪,我要杀了你们!
师傅摩挲着那发钗继续道:“榕榕,这是翠兰托你带给我的吧?真是有心了。”
翠兰?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啊……
“高员外还好吗?乡亲们还好吗?我那一圈的猪……都还好吗?”师傅撕下衣角,将发钗小心翼翼的包好收进怀里,“不行不行,我已经是个出家人,可不敢挂念着红尘之事。”
“你……还……好意思……说……”
我红了眼眶。
“明明是出家人,为什么还要杀了卷帘?他是个好妖怪啊!”
我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梭罗长舒一口气道:“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臭丫头,你吓死我了。你把我搭在你师傅的脑门上,剩下的我来和他说,你专心哭你的去。”
梭罗将师傅引进梭罗仙境,将事情缘由一来二去说得清楚明白。
师傅摸了摸我的头叹道:“原来如此,是我们不对。榕榕,你受委屈了。”
“谁、谁要管、管什么委屈啊!”我抓着师傅的手大哭道,“卷帘他死了,他、他、他已经死了好吗!你赔我卷帘!你赔我卷帘!”
师傅抱住我说:“是师傅不对。师傅不跟他们取经了,师傅陪你好吗。”
“不好不好!我要卷帘!我要卷帘!你还我卷帘,还我卷帘!”
“猪悟能,不取经你是想死吗?”梭罗大喝道,“你这徒儿差点入魔要遭三界追杀,好不容易才救回这心性,你又来这作死?”
师傅冷笑一声道:“我本来就不爱打打杀杀,是观音大士说取经路上降妖除魔是造福人间,我才由着他们的。可这不分青红皂白见一个杀一个,这错杀的孽谁偿?我看这经,不取也罢!”
“哎你这猪头,”梭罗急道,“这本来就是你们命里的劫数,何况那呆子还没死呢。”
“你说什么?”我和师傅异口同声问道。
我的确没想到,卷帘胸口被那臭猴子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还没死,这命也忒硬了吧?
“没死没死,”梭罗摆手道,“木石虽然不爱说话,但好像和那呆子挺投缘的,我也没料到他会用自己的修为保住那呆子的元神,现在那俩家伙一个变作顽石,一个元神被锁在捆仙柱上睡大觉呢。”
“快带我去看!”
我抓住梭罗的手急道。
“好好好。”他一挥手,梭罗树自顶而裂,我闯进洞内,果然见卷帘被锁在那石柱之上,只是周身缥缈,似乎随时都会散去。而那原本跪在地上的神色木讷的石人早已消失不见,化作一块晦暗无光的褐色石头。
我这才松了口气,身上憋着的那股劲散了个干净,一时瘫坐在地上。
卷帘卷帘,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般也只能算是活着。”梭罗讪道,“我看还不如死了呢!”
“你说什么?”我恶狠狠得瞪了梭罗一眼。
“我说还不如死了呢。你再瞪我我也要说。”梭罗拍了我一下接着道,“你当这捆仙石是什么好东西吗?外面那块金石活蹦乱跳的,为啥我这里的木石就跟个呆瓜似的?这捆仙石本来就是个惩罚神仙的物事,他被锁在这石柱之上,日日都要受那蚀骨灼心之痛,三不五时还有那天雷劈他,有那地火烧他。纵使我有万般神通,这梭罗仙境内一切皆由我控制,但也奈何不了这捆仙石洞内的轮回劫难。以他现在这虚弱无依的元神,只怕那痛苦更加难忍。”
蚀骨灼心?我只是腰上伤了一道就已经疼痛如斯,这蚀骨灼心的刑罚该是多么难熬?
我看着那如若虚物的卷帘心中着急,忙回头问梭罗:“你有法子救他对不对?他是个好人,他不能这样!”
“你这丫头!你是不是只有这时候才会想起我来?”梭罗白了我一眼道,“救倒是能救,不过须得一记引子才行。”
“什么引子?”
“你。”
梭罗面色如铁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