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道：“就这样，你就把自己卖了？”
小昭也撅着嘴，仿佛对华阳的话不太满意。
她又回想起，那晚，那阴森的树林中，十几个强盗将她围住的情景。
她又惊又怕。
往左走，强盗从左边围她，向右去，强盗自右边堵她。
直至最后，她被逼到了角落里。
那些强盗仿佛不仅图财，他们污秽的手居然还要伸到自己身上了。
这是她第一次下山，她怎么也想不到世间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存在。
她把自己修炼的元力忘的一干二净，如同一只无助的羔羊无异。
还好，还好庄楚出现了。
而且，在庄楚出现的同时，月亮也出来了。
在月光的映衬下，庄楚一身黑缎长袍闪闪的。
还有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看起来，居然比天上挂着的星星还明亮，还神秘。
他出手不快，还略显笨拙，但仍打的那些强盗哭爹喊娘。
小昭的眼睛至此就像长在了庄楚的身上一样，久久不能离去。
但，就在庄楚赶走强盗之后，自己居然也倒下了。
这可吓坏了小昭，小昭急忙去查探。
原来，庄楚只不过是喝醉了酒。
小昭又是担忧，又是欣喜，又是娇羞。
她担忧再有强盗寻来，欣喜庄楚无碍，娇羞与庄楚独处。
她可是第一次同男人独处，而且还是这么个黑漆漆的夜晚。
她想走，但又怎么能舍下恩人？
就这样，这个少女怀揣着无限心事，在这林间一角，伏在庄楚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痛了庄楚的眼睛。
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边一脸娇羞喊自己相公的小昭，没有丝毫的印象。
他好容易想起了自己昨晚英雄救美，但救了美就要娶这种事情，他庄大少可没想过。
“家里有了媳妇，还怎么逍遥自在？”
于是庄楚开始逃，于是小昭就像牛皮糖一样，粘上了庄楚。
还继续娇滴滴的喊庄楚“相公”，庄楚心里一万个冤枉，那天他都醉成傻子了，怎么就当了她的相公？
于是庄楚逃的愈发快了，小昭追的也愈发快了。
以至于到了最后，庄大少竟真的感觉自己欠了小昭的一样。
小昭回想着，也终于把事情全部说与了华阳。
华阳听完，不生庄楚的气了。
她抿嘴笑着，对小昭道：“我的傻师妹，庄楚救了你，你谢谢人家就罢了，干嘛还把自己送出去啊！”
小昭听了华阳的话，撅着嘴道：“可，可我们都已经一起睡过觉了，说不定还有了宝宝呢。
所以，所以，他就是我的相公了不是？”
华阳掩着嘴，笑道：“我的傻师妹，你们那样睡觉是不会有宝宝的。”
小昭第一次下山，不明白华阳的意思。
半信半疑，撅嘴问道：“那怎样睡觉才会有宝宝呢？”
华阳想了一想，忽然满面红霞，轻啐了小昭一口。
道：“小师妹，你讨打不是。”
小昭听了华阳的话，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面颊也红了起来。
在少女心中，孕育生命的事情，岂不都是最神奇而神秘的？
小昭忽而又开口道：“那，师姐，咱们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华阳不知小昭为何说这话，问道：“什么话？”
小昭掰着手指头道：“十四岁那年，你还在山上学艺时。
咱们不是说过‘日后若是陷于危难，如果，如果救咱们的，是适龄英俊的男子，那就，就以身相许’么？”
小昭说这话时，想起了庄楚。
又想起了，自己这几日追着庄楚喊相公的画面，于是越来越羞，声音越来越小。
华阳不知为何也想起了庄楚--这个快把自己气死了的人。
她开口道：“适龄庄楚倒也适龄，可英俊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小昭若有所思，道：“他的鼻梁很挺，肤色也健康，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你有看过他的眼睛吗？漆黑却泛着猫眼一样的光亮，还很神秘。
他也许说不上英俊，但就这双眼睛，天下底的人就都比不上了。”
华阳顺着小昭的话想去，想到了庄楚可憎的面目，特别是他那双眼睛，仿佛无时无刻不再嘲弄人。
气又不打一处来，开口道：“好，好，好，庄楚纵然有一万个好，他也是十俊杰了。
出征在即，你个傻丫头快收收心吧！”
小昭还不曾听说过庄楚篡改十俊杰名单的事情，开口道：“十俊杰出征？跟庄楚又有什么关系？”
……
天近黄昏，华阳与小昭的话题变来变去怎样也离不开庄楚，而庄楚这时却在灯火阑珊处看着另一名女子。
美人厅是京平内最好的听曲儿的地方，到了黄昏，厅内会燃起十六盏萤石灯，晕黄的灯光，既不太亮，又不太暗。
在这种地方，泡一壶上好的龙井，捻一些瓜果，听着当下最火、最美的角儿的调子，当真是享受到了没边。
庄楚就这样没边的享受着。
只是，现在他眼中这个角儿，却不是当下最美，最火的。
但，她却很有个性，从名字到发梢无一不充斥着她的个性。
庄楚喜欢她的名字--白牡丹，更喜欢她的个性--真正的清高。
他听着白牡丹口中浅唱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又想起了三年前，初次见到白牡丹的情形。
她在卖艺葬夫。
卖身葬父、葬母的情形京平内每年也要有上好几出，可葬夫的实在不多，卖艺葬夫的更是绝无仅有。
寒冬腊月，白牡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麻布丧服，头上裹着白巾。
面前摆着卖艺葬夫的牌子，口中唱的还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寒风中，她嗓音嘶哑，颤抖。
庄大少心软了，他解下了身上的狐皮裘，另仆人送去，还另仆人把她带到了美人厅。
但这些庄大少也都吩咐仆人，莫要告诉她。
因为，做好事，一向不是他庄大少的风格。
白牡丹本来生的就俏，嗓子也好，美人厅的妈妈自然也愿意卖庄大少这个人情。
于是，白牡丹便安顿到了美人厅。
之后，她便出了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