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叶九旁边，她的表情和大叔如出一辙，同样的专注以及同样的热忱，看起来叶九的猜测没错，少女的过往肯定和钢琴过不了干系，哪怕现在什么都忘记了什么也碰不到了，在听到琴声后仍然虔诚。
只有真正喜爱钢琴的人，才会如此。
所以，顺理成章的，叶九同学就不再此列。
在场的三人一幽灵中，要说最痛苦的，就数他叶九了。
对于其余几人来说美妙的乐音，在他耳里基本和清晨鸡蛋饼小哥的叫卖声差不多。
不对，这个对比不准确。
对叶九而言，这什么乐声哪里能跟鸡蛋饼小哥的叫卖相提并论，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鸡蛋饼啊，叶九发誓脱贫致富后的梦想就是每天二十张鸡蛋饼，多么神圣的东西啊！
总而言之，现在他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咱对音乐基本无感，但旁边几个人一脸陶醉的样子让咱压力山大啊有木有，所以他下意识地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反正就是一脸严肃紧锁眉头，至于脑子里具体在想音乐还是鸡蛋饼，就不是其他人能窥探的了。
小雪按下最后一个琴键，一个片段演奏完成，大叔适时给以掌声，由衷地称赞：“没想到你的进步这么大！”
小雪傲娇地一甩头，“你光顾着找天才了，我进步大不大又怎能让你老操心！”
这话说出来明显的带刺，大叔只能讪讪一笑。
顶了老爹一句后的小雪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果然是叛逆期吧，她起身并对叶九道：“该你了！”
叶九从容不迫地坐下来，有木有样地活动手指。
“话说，这个不需要打分的吗？”
这话问的大叔两人都哑口无言。
“你还真是个菜鸟！”
小雪撇撇嘴，给叶九投来一束不屑的目光。
还是大叔厚道：“斗琴其实很简单，两个人轮流弹奏曲目，不用打分，直接听观众的掌声就能分出高低。当然，像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没有听众的话，判定胜负的权利就交给双方自己，都是专业的音乐人，具体好坏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个小九你放心，公平不会出什么问题。”
叶九点点头，“那我开始了。”
刚才那个问题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小雪演奏完成后叶九注意到幽灵少女好像出了什么事，闭眼站着一动不动。
这可让他着急万分，钥匙没有幽灵少女，什么弹钢琴是别想了，叶九顶多给你表演个徒手拆钢琴。
好在他足够冷静，用一个问题巧妙地拖延了时间，终于等到少女重新睁开了双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少女重新睁开双眼后好像有了不同。
似乎那一双眼睛里多了点什么。
和昨天一样，少女合身扑入叶九怀中，思绪无限拔高，一幕幕的过往画面在眼前掠过，然后是无边的空虚。
小雪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个和她同龄的少年自从坐在钢琴前就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化。
还是那一张能给人造成精神污染的脸没错，但整个人的气质判若两人，尤奇是那一双眼睛，都说这里是心灵的窗子，小雪偷偷打量着叶九的双眼，好奇怪，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疼是怎么回事！
叶九已经按下了琴键，手指跳跃，他闭上双眼，显然已沉浸入演奏之中。
小雪脸色一变。
同样的……肖邦练习曲。
她暗暗磨牙，目中无人吗，选了和我同样的一首曲子，要不是非常有自信，认为水平一定强过对手，否则很少有人会在斗琴中直接选择相同的曲子。
也就是说，叶九的这种行为可以简单理解成。
竖中指。
好你个叶九，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就让我听一听，老爹辛苦找了这么多年的所谓天才，到底有几斤几两！
因为抱有如此想法，小雪卯足了劲，试图听出叶九琴声中的漏洞，哪怕是一丁点的瑕疵也好，到时候她就能对老爹说上一句：你找到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然而，随着叶九手指的舞动，随着曲子的进行，小雪的表情也随之变化。
从固执到疑惑，然后从疑惑变成震惊。
是的，她震惊了。
竟然……
同样按下最后一个音，叶九一动不动，似乎仍然停留在音乐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啪啪啪！”
掌声响起，大叔满脸的赞叹和欣赏。
他开口了，却不是直接点评叶九的演奏，反而对一旁的小雪道：“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小雪极力掩饰，但是刚刚的震惊神色仍然能看出少许痕迹。
她撇撇嘴，仍然傲娇，只是这表情有些稍微的不自然。
“马马虎虎吧。”
大叔不予置评，小九的表现又怎是马马虎虎所能评价的，两只完全相同的曲子片段，更加能体现出演奏者的水平高低。
小雪的表现固然惊艳，相比较几年前的她而言有了长足的进步，说句不客气的，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中也可以自傲了。
但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小雪一切的成绩的确耀眼，但如果将之放在叶九面前比较，高下立判。
小雪的演奏中总计瑕疵三处，技巧毫无问题，这里的瑕疵主要指对于曲子内容的理解和把控。
但是，另一个人，小九竟然是毫无瑕疵。
就算以他曾为音乐皇帝的耳朵来评价，哪怕再吹毛求疵，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承认一个现实。
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人，写作天才读作妖孽。
显然，叶九就是这么一个钢琴方面的妖孽。
面对大叔的夸奖，叶九表现出一个十六岁少年所不具备的矜持，没有骄傲没有自满，反而，还有点稍稍的害羞。
看在大叔眼中，小九的表现就更加完美，这小伙子的心态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小雪狠狠磨牙。
接下来，小雪继续演奏。
因为有前车之鉴，这一次她卯足了劲，几乎拿出了最好的状态，硬要吹毛求疵的话，不尽人意的地方仅仅只有一个。
堪称完美。
结束演奏时，小雪长嘘一口气，不信了，换了首难度更高的曲子，再加上自己巅峰状态下的演奏，你叶九还能比我强。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生活再一次给年少的小雪上了一课。
又是同样的曲子。
叶九一遍演奏下来，小雪越听越是震惊，后来脸上的表情根本无法掩饰。
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