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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梁山一片静悄悄,比起白天喧闹的场景简直判若两地。这也难怪,白天抓阄大会后来自山下的杂兵女汉们便早早下了山,只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跟着参加了婚礼庆典,典礼上女汉们开怀畅饮,各个喝得酩酊大醉。
扈青也用手指沾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白酒,度数低得出奇,远不如兑水的白酒,大概是因为只发酵不蒸馏的缘故。但一个个女强者们好像大多不胜酒力,三五碗便醉得不行,还逞威风扬言要大闹洞房,害得担心受怕了半天。
梁山上,灯火稀疏,只有几个关键的岗哨上亮着烛火,夜深人静,每有风声吹动树叶都惊得他后背发凉,这万一要跳出来女土匪劫色该如何是好。但此时不探探路,白天人多眼杂,以后哪还有逃跑的机会。
聚义厅的旁边是个小花园,走了一段,他有些迷路,绕了半天始终在困在一个黑暗的假山群里。
月黑风高,周围浓见度也就是五指,他有些后悔,便拉开裤袋,准备标记块石头或者墙角做个记号,幸许可以绕出这片假山。
刚标记好一处树根,忽听见花园里有人言语。
朝着声音望去,但见月光下行走着两个模糊的影子,离他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但隔着假山和花丛,一时无人注意到他,反倒是周围的异常安静趁得那两人的声音字字清晰。
一人全身如墨,看样子是披着黑色斗篷,故意遮挡住了面目,听声音是个女子,当然整个梁山上下估计除了他外,剩下的全是女人,也只有女人。
那人道:“先生,为何来得如此晚?我在这小花园里可等得浑身冰凉。”
先生,难道另一人是个男的?
扈青一喜,以为要见到同伴了,一时感慨万分。
但另一人开口后,他才发现,原来这里的先生是敬语,指的还是女的。
另一人依旧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只能借着月色依稀辩得她的发色,一席红色的长发,在花丛中格外显眼。
莫非是她?
扈青心中一顿,猛然记起在聚义厅见过的一人。
另一人道:“我身份特殊,行走多有不便,能出来已是难得。废话少说,先拿三十两银子来。”
北宋白银流通不多,老百姓都是用铜钱,主要货币单位依然是百钱、吊、贯,只有经商和官员身边才带银两,一个知县每年工资才是二十两银子。白银普遍作为流通货币是在明朝正德年间以后的事情了,万历年间国库年收入才达到200万两,而且还是经过张居正改革后国库收入丰富才有的数字。有种说法,到了南宋开通海上丝绸之路后,历经南宋、元朝、明清的对外贸易,大量白银才开始涌入中国的。而这些白银基本都是欧洲在美洲新大陆开发掠夺而来的。通过贸易,都流入了中国。至此,中国才具备了以白银为流通货币的条件。
要去酒肆喝酒,掏出一两银子,小二只能说四个字:恐怖如斯。真实的情况是一两银子大概可以买到一瓮酒、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不要看东西少,牛肉和鸡只有百姓过年时才能吃到,寻常里吃这两种食物的只有大官和山贼。
所以三十两的概念是……
三十两银子?
扈青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他起初对白银没有感觉,但婚宴报贺礼的时候,宋桨一挥手甩出了十两白银,瞬间半个大厅的女强者们脸色发白,无不揉眼睛惊叹,很多人表示至娘胎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钱,虽然只是两个小拳头大小的银块,还没有宋桨的那对小馒头大。
先一人道:“先生果真是个生意人,但眼下在下有些困难。”
另一人道:“你敢戏弄本大娘?”
先一人声音一低,叹了口气:“本来此次潜入梁山名义上是想向那阮氏姐妹讨要当初欠下的十两白银,那几人欠钱多日,好不容易这次她们回山被我堵到。谁料,那阮氏姐妹两个重伤卧床,她们的二姐见我便拉住了衣袖哭啼起来。碍于江湖道义,我只能含恨当场又掏出三两银子。见我要走,那二姐又道今日山上有个妹子办喜事,我本与那妹子素不相识,可那二姐强拉着我坐到了人家的酒席上,我又含恨掏出三两银子。要不是借着酒劲装醉,还不知道被那二姐坑去多少,总之一言难尽,如今在下实在凑不出三十两白银啊。要不之前约定的先付三成,改为先付一成?”
三十两只是三成,那全款岂不要一百两。
扈青心中一动,那是什么要紧的事物?他当即轻移脚步,紧跟二人而去,同时屏住呼吸,侧耳听去。
只听那人沉着了一会,道:“那成,大家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此事牵扯重大,若你耍其他心思,撕破脸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至从晁女王夺得那宝后,整日闭门造车,不见外人,今日恰逢喜事,我送了两斤加药的好酒才哄得这梁山的第一交椅睡得倒地不起。时间不多,你跟我来。”
两人交换了银两后,当即出发,一路沿着花园的侧墙行向聚义厅后的一间小屋。两人步伐很快,走走停停,不时打量周围的环境,生怕给人遇见。扈青知道两人所谋之事一定有鬼,便当即拉远了距离,见两人进了小屋才又跟了上去。
绕到窗前,他用手指沾着口水捅破了窗户纸,瞧里望去,屋内当中放置着一张雕花的案板,上面笔墨纸砚俱全,又有几排书架倚在墙角,原是一间书房。
或许出于安全考虑,屋内的两人没有点灯,只借着天窗的月光在屋内行事。收银子的那人俨然对屋内的大小器物了如指掌,她轻轻转动书架第二排的一个花瓶,书房的北墙当即向后移动,闪出一道仅一人可过的缝隙。
扈青看得明白,那是一间暗室。
那人道:“你要的东西,便在这暗室的石桌上,自己去取便是。记住,晁女王生性多疑,别的东西不要碰。我在门口候着,以防万一。”
先一人探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暗室,道:“里面太黑,我看不见什么石桌,还请先生现行一步。如今晁女王仍在梦中,外面应该问题不大。”
后一人冷笑一声,“原来你是信不过在下,也罢,我领你进去便是。不过说好,没人把风,一会如果进来了他人,我可当场翻脸不认人,容不得你。”
说罢,红发女探身迈进那道幽暗的缝隙。
她刚一动身,扈青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视野里,一道亮光罩在了红发女的身上,直指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