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费思三番几次拨打托特的号码都只能听到这句语音提示。她似乎消磨完了所有的耐心，只见她重重地将手机甩在沙发上，急着跺脚道：
“那家伙究竟在干嘛啊！！”
娜迦在阳台上一边做健身操一边问道：
“谁惹你生气了？”
“如果你喜欢的人一直在和别人通话，你会怎么做？”
“不打。”
“你会生气吗？”费思沮丧地问道。
“会。”娜迦简短地回答道。
虽然托特每天会主动打电话给费思，但是费思却很少能打通托特的电话，就算她心急如焚，就算她心烦意乱，可一听到托特的声音后，她就会把哽咽在喉咙中的抱怨全吞回肚子里。
“他一定不喜欢我……”费思嘴上喃喃道。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娜迦直白地问道。
向来活泼大方的费思突然间转变成一个害羞内向的姑娘。她的脸红得像个西红柿，她避开娜迦的目光，支支吾吾道：
“恩……有……”
“你跟他表白了吗？”娜迦问道。
“这个……”费思难得露出一副羞涩的表情，面颊绯红地说道，“我还没有……”
“他不知道你的心意，你怎能轻易断言他不喜欢你呢？”娜迦安慰地说道。
娜迦也不清楚男孩心里的真实想法，虽然喜欢她的男孩不计其数，但与她志同道合的寥寥无几——她与他们之间无法产生火花，大脑电波都不在同个频率上，就更不用说怦然心动了。
“娜迦，你知道该怎么表白吗？”
费思以前一直不敢对托特表白的原因是自己年纪太小，小孩子的喜欢就像过家家般说忘就忘，小孩子的喜欢就像蒲公英的种子般播散各地，小孩子的喜欢过于简单、过于单纯、过于廉价，托特肯定不会把一个小孩的话当真，顶多一笑而过。
只有随着年龄的增长，“喜欢”才会增值——现在的我已经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如果有机会向他表白的话，他会接受吗？
望着沉思许久的费思，娜迦终止了她的健身操，她走向费思并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费思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你可以大胆地对他说‘我喜欢你’。”
“不，”费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会吓一跳的。”
“他是什么性格的人？”
“他就像个邻家大哥哥，幽默风趣却不失绅士风度。”
“那就找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表白吧？”
“怎样才算是合适的时间、地点？”
面对费思的提问，娜迦也不知如何作答，她只是凭借以往的经历而提出的建议：有些男孩不经意间就会将“喜欢”脱口而出；有些男孩会邀请她去景色优美的地方，然后说上一段动听的情话……
“费思，有人向你表白过吗？”
“没有。”费思摇头道，“就算有我也会拒绝，毕竟我心中有喜欢的人。”
“不过告白还需谨慎，我们学生可不允许早恋啊！”
费思完全可以想象若是克雷诺知晓她打算向托特表白的事，他肯定会神烦道：
“小姐，学生早恋是违反校纪校规的！”
“小姐，成年后您会有更多的机会选择。”
最怕他会说出“托特不适合你”之类的话。
只要我认为适合就行，毕竟鞋子不是穿在人家脚上的，人家穿得不合适不代表自己也不合适。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向托特表达心意呢？表达心意前肯定要学点技巧，怎样才能学到恋爱的技巧呢？
从偶像剧中学习？不可能，沃丹伦的电视节目采取分级制度，家长可以用遥控器来限制未成年观看的电视频道或节目；从电脑中学习？不可能，机房、图书馆内的电脑都实施监控，如果搜索了不和谐的词汇就会被校长请去“喝茶”；那私人电脑呢？更不可能，因为未成年人禁止买电脑……
从书籍中学习？也不可能，学生禁止借阅言情小说，除非偷偷摸摸——有了！
费思灵光一闪，她贼溜溜地笑道：
“娜迦，你阅读器中有没有偷偷存过言情小说？”
“没有。”娜迦干脆地回答道。
“诶诶？”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去借。”
“怎么借？我们不是不能借吗？”
“学长的一个朋友家是开书店的，偷偷问他借就可以了。”
“娜迦！！”费思激动地扑向娜迦，双手紧紧地环住娜迦的脖子，语气激昂道，“有你真是太好了！！”
“别这样！”
娜迦重重地拍了一下费思的双手，费思吐了吐舌头后便松开娜迦。
“铛铛铛，主人来电话啦，来电话啦~”
费思两眼瞬时发光，她像只袋鼠般蹦向沙发，拾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后又慢悠悠地按下通话键。
“晚上好。”
温和的声线丝毫未变，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
“吃了吗？”费思躺在沙发上，平和地问道。
“吃过了。”
对托特的失落感大力推动着费思去寻求一丝慰藉，费思没有像平常那样对他感到厌烦。今日，她急需他的温柔，急需他的关怀，哪怕他只是一直对着她唠叨，她也不会像往常那样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费思，今天过得怎么样？”他用关切的口吻问道。
“无聊的始业培训和社团纳新。”
“你报了什么社团？”
中午，费思一直在帮娜迦招募格斗社的新成员，她偶尔会去别的摊边转悠：学校除了格斗社比较有趣外，别的社团不是历史研究，就是体育竞技，她好像没有特别感兴趣的社团——关键是她只想把业余时间花在托特身上，而不是杂七杂八的社团上。
“爱心公益协会社团。”
费思听说加入这个社团只要定期捐钱就行，它不需要成员们每天花时间去上课或是训练。
“你很有爱心啊！”克雷诺称赞道。
“恩。”
“下个星期就开始正常上课吗？”
“对！今天下午选课，后天课表就出来了。”
“好好读书。”
“如果我不好好读呢？”费思反问道。
“我会亲自辅导你。”
从小到大，费思的作业皆由克雷诺辅导，这家伙简直比老师还严厉、死板，他虽不像学校里的老师那样重视分数，但他注重费思的整个学习过程。
升入初中后的费思习惯在校完成作业并当日上交给课代表，即使答案全错、被老师批评，她也不要让克雷诺辅导作业，所幸克雷诺尊重费思的意愿，从未强求。
当然啦，费思在初三恶补功课的那段时间，为了迅速提高自己的成绩，她只能请克雷诺再次当她的家庭教师，毕竟特殊时期需特殊处理——无论她内心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托特，为了考进特里维廉学院，费思不得不这么做。
在初三冲刺阶段，克雷诺不允许费思熬夜，哪怕她的练习卷堆满了书桌、哪怕她还未搞懂题目的原理，只要睡觉时间一到，克雷诺必定会关掉电闸，强制性地催促费思睡觉。
可这些不都是为了费思的身体着想吗？他生怕费思被负荷的学习量压垮了身子——若是她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就算她考满分又如何？这身体一旦失去健康就毫无意义、毫无意义啊！
“克雷诺，你……”费思迟疑了一会儿。
“等想清楚了再说。”
“你这几天都在干嘛？”
费思努力地适应没有克雷诺的日子，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还是会出点差错：譬如口渴时做出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拿茶杯，而是叫“克雷诺”；出门时会忘记带上书包；忘记翻制服的衣领，就连制服的领带也系得一团糟……
“早上六点起床洗漱，洗漱完毕后晨跑；晨跑结束后洗澡，洗澡完毕后吃早饭，吃完早饭后——”
“停！你怎么报上了作息表？”
“不是你询问我这几天在干嘛吗？”克雷诺轻轻地笑了笑。
“就当我没问吧。”费思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
“嘟……嘟……”
手机响起了呼入通知音，屏幕上显示了托特的来电号码。
费思立即按下通话键道：
“托特，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你手机设置了呼叫等待？在跟谁通话呢？”托特吃味地说道。
“你自己也不是一直在通话吗？”
“我在和老师讨论‘心理情景剧’的策划方案。”
“为什么不当面讨论？”
“老师忙啊，他每天的课都排满了。”
“你干嘛不在电脑上和老师交流？”
“老师上网时间少。”
“托特，你……”费思欲言又止道。
“你在担心什么？”
“其实……我怕你和别的女孩聊天。”
“怕别的女孩把我抢走了？”托特开玩笑地说道。
若是平日里的一句玩笑话，费思就会回答“抢走最好”，但今天费思却出其不意地说道：
“是又如何？”
原以为托特会沉默、思考一番，可他却立刻回答：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那么有魅力，我干嘛不担心？”
“我的魅力只会在你面前展示。”托特大笑道。
“当真？”费思欣喜地说道。
“你想知道？”
“必须的！”
“那你先告诉我你在和谁通话？”托特的语气又恢复正经地说道。
“克雷诺。”
“又是他。”托特的语气似有不满地说道。
“干嘛啊？”
“就是不爽。”托特直白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爽的？他是我的——”
费思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娜迦并不在客厅。
“他是我的管家。”费思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叫。
“他没有把你当主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费思语气急促道。
“别生气，我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要有依据！”费思提高音量道。
“大小姐，我错了！你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一定会原谅我吧？”托特可怜巴巴地说道。
“不原谅，”费思前半句用严肃的语气说道，可到了后半句她便抑扬顿挫地说道，“才怪呢！！”
“那你既然原谅我了，星期天就赏脸出来见个面呗。”
“我对科林特不熟，一切都由你决定吧。”
“你想去哪儿玩？”
“有你陪着，去哪儿都行。”
“私奔也行？”托特又开起了玩笑。
“你能带动我的话！”
“那星期天上午九点在你学校正门口集合。”
“你如果迟到了，小心我把你削了。”费思故意用恐吓的语气说道。
“削成刀削面给你当中饭，沾着番茄酱吃更美味哦！”托特笑道。
“这主意不错。”
“不早啦，我还要写演讲稿，明天再聊吧！”
“哦。”费思淡淡地说道。
“晚安。”
“安。”
费思还没说清楚“安”这个字，托特就立马挂了电话，挂得如此果断。
“你和他聊完了吗？”
从手机里头传来另一阵声音。
“你还没挂机啊？”费思略微惊讶地问道。
克雷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
“没有你的命令，我不会挂机。”
“你真是死脑筋啊。”
明明是我不对。
我没有跟克雷诺事先说明就接了托特的电话，就算心里有几分歉意，我也无法对他开口说一声“对不起”。
“费思，你可以睡觉了。”
“你也是，晚安。”
“晚安。”
克雷诺先等费思挂断电话，可费思迟迟没挂电话，她在等着克雷诺挂电话。
“你先挂吧。”费思说道。
“不，你先挂。”克雷诺的声音既温柔又透着几丝坚定。
“我挂了，晚安。”
手机屏泛着扎眼的白光，费思不禁合上双眼。
每次和托特通话结束后，第一个挂断电话的总是他；克雷诺与他相反。若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一个与我意气相投，另一个对我无所不知；一个是我爱恋的人，另一个是我依赖的管家。
我在他们心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他们对我又抱有什么样的情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