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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翎墨带着几分疏懒地念着奏折,念到一半便拿起笔,在奏纸上写下几行字:
请林大人近日整肃自家全部田产,私占百姓良田三百亩之事,暂不上奏圣听,三日内若不全部归还农户,本相请君杖刑八百。
将瞬间变得血淋淋的奏折放到一边,源源不断的疲倦涌上来,拽着秦翎墨的衣袖让他身体沉重,胸口窒闷,需要使劲深吸几口气才能缓和些。原本他身为宰相是不需要宫中值宿的,然而小皇帝十分信赖依仗他,免不了各种事务都想听听他的意见。
来回往返实在耗费时间精力,小皇帝干脆就让秦翎墨每四天进宫轮值。
一想起这个,秦翎墨就想起上午出宫回家时的意外,随即眉一皱,俊脸上满是嫌弃与怨念。胡滢的模样快速闪现,又快速消失,然后再次闪现……周而复始,很快就让秦宰相原本就晕的头更晕。
“茗烟。”他起身离开书案。
“哎!爷什么事?”一名小厮打扮的少年走进来。
“三刻后叫我。我要休息下。”秦翎墨说着往书房旁的躺椅上坐下。
“好嘞!爷要不要先喝点莲子羹?”茗烟眼明手快,边说边将旁边悬挂的大氅给秦翎墨盖上。
“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茗烟轻手轻脚地出去,转身将门带好。书房里寂静无声,早就强撑着的神经一放松,秦翎墨昏昏呼呼很快就陷入梦乡。
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很不踏实,梦境之中他站在一片荒原上,周遭缭绕着迷雾,看不清去路,也辨不明来处。而那些弥漫的雾中窜出一个个飘渺的人影,环绕着秦翎墨,发出像蛇信般低沉沙哑的声音。
“还我命来……还我命……”
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如泣如怨,经久不散。就算是梦中,秦翎墨也能感受到渗人的寒冷随着那些魔雾般的低语侵蚀着他的身体,一只只手拖拽着他往血红泥沼里沉陷……
“啊!”秦翎墨从梦中惊醒,他半坐起来,大氅掉落在地上,额头几缕发丝被汗浸湿,黏在鬓角。
“爷怎么了?”茗烟听见喊声,赶紧推门进来。一进门他就看见秦翎墨尚带着怔愣迷惘的神情坐在躺椅上,急促的喘息正在慢慢缓和。茗烟慢慢走过去,将大氅拾起来。
“过了多久?”秦翎墨伸手按着额角,闭了闭眼。
“爷,刚过了一刻。”茗烟看着主子疲倦而怔忪的神情,犹豫了下还是劝道:“爷,您就是太劳累了,要不奏请皇上,您好好歇歇?要不身体……”
“用不着。”秦宰相回答的干脆利落,毫无迟疑。
“爷!”茗烟有点急,声音跟表情都带着要哭的调调。
“给我来碗莲子羹吧。”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秦翎墨可是见识过自己这小厮哭的功力,那绝对能把活人哭死,死人哭活。
“哎!好嘞!”茗烟阴转晴,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小心着点!”秦翎墨叮嘱一声,但料想那孩子是听不进去的。他笑着摇摇头,嘴角弯起几分自嘲的弧度。想自己十六岁就出任官职,年少时尚且无所畏惧,如今不过七年,难道自己就老了?最近竟然接连噩梦不断。
“翎墨!”还离着老远,就传来金啸嘹亮的喊声。
“你又没事干了?”秦翎墨从躺椅上起来,回身对大呼小叫的友人皱眉。
“我说你那张脸,明明看着姿色不错,怎么就不肯多笑笑呢?”金啸撩开玉帘,一看见绷着脸的秦翎墨就打趣道。
“我终于知道那些姑娘抛弃你的原因了。”秦翎墨哼一声,转到书桌前:“嘴笨就算了还审美有问题。”
“这可不是我说的,那天我当值,我亲耳听见兄弟们凑在一起议论哪家姑娘最漂亮,说到京中花魁时,有人讲要只论姿色那花魁可排不上第一,我们秦宰相可是赛过西施,气死貂蝉啊。”
金啸边说边笑,他当初听见时正在指导新人练习冲刺,当下他一个踉跄,长枪就刺中了前头副队长老八的屁股上。
秦翎墨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往檀木椅上一坐,语气生冷:“你来就是特意嘲笑我样貌的?”
“噢!对了!”金啸一拍脑门,连忙绕过书桌,将秦翎墨一把拽起来:“走走走,快跟我走!”
“干什么?”黑心宰相一愣,从没见过好友这么兴奋,就像揣了只兔子,恨不得一窜蹦出去八丈远。
“小胡姑娘请你喝酒。”
“她?敬谢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