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檬你怎么不去死？”狂风暴雨似的谩骂透过听筒传来，除了宋灏哲的聒噪毒舌之言外，还有他青梅竹马方子柔的劝声。
他们还在外面瞎找吗。
宋小檬挂了电话又关了机，接着把手机随性地扔去了旁边，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宋灏哲气得要砸手机。
方子柔忙抱住他的手阻拦，顺势把手机抢了过来，“她还是个孩子，只是任性而已……”
“孩子孩子！就没见过她这么野的孩子！她十九岁了，他妈还想孩子到什么时候去？！别人家的妹妹哪个不是几岁大就开始学着帮家里管事了，她呢？！游手好闲的废物！”宋灏哲气吁吁地蹲在海浪声迭起的亲海路长桥边，摸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眉头紧锁地抽。
方子柔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头，“你也跑了一晚了，口渴了吧？我去给你买汽水，你在这儿等我喔。”
沉浸在烟雾迷团里的宋灏哲没答话。
方子柔一点也不介意他的骄傲倔强，转过身朝小杂货店方向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悄悄解锁了宋灏哲的手机，找出宋小檬的电话号码，然后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确认发送成功后，方子柔再迅速将这条记录删了个干净。
买完汽水回来，见到宋灏哲还保持原样蹲着，只是手上的烟又换了一根，方子柔露出愁容，走到宋灏哲身边弯下腰，“别抽了，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死不了。”
“宋灏哲，你为了你妹妹这么糟蹋自己真的值得吗？”方子柔像一阵带香气的清风般，姿态柔美地在宋灏哲身边蹲下，“你妹妹又不领你的情……”
“谁他妈说我是为了她？！”宋灏哲瞪眼骂道，“那个死丫头没这种福气。”
你就编吧演吧自欺欺人吧，城北谁不知道你宋灏哲最护妹。
方子柔的手指掐进了掌心里，在软肉上印出一串月牙，可是夜色朦胧，宋灏哲又粗心，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好，那你不为了她，你为了我，少抽点行不行？”方子柔温声细语地劝。
“真烦！”宋灏哲扔掉了烟头，起身就走。
方子柔想追的，但她深知自己追不上。
他每一次甩头就走，从来没考虑过在后面追他的人的感受。
“宋灏哲，你要是回回头，早就得到我了。”方子柔的眼角有泪光盈动。
宋灏哲回到蓝白小屋里时，宋莫忧还没睡。他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看着被开了静音的电视机，屏幕里跳动的画面在他脸上映出忽蓝忽黄的光。
“回来了啊。”宋莫忧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眼神不经意投射出的失望尽管不明显但还是被宋灏哲看见。
“没找着。”
“炉子上温着饭和汤，赶紧去吃。”
宋灏哲越过宋莫忧径直往二楼走，“吃过了。”
父子俩的对话就这样终结。
上楼刚把房门关上的宋灏哲紧接着就听见方灵犀的大骂声。他没有侧耳去听也能想到母亲是为什么爆炸。这么多年了，宋小檬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颗长在方灵犀眼里的毒瘤。
可是，宋灏哲也清楚，宋小檬并没有做错什么。又或者，她从一出生就是错的。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城北每一幢房子的楼顶，宋灏哲穿着背心裤衩站在天台上眺望远处，结果被端着塑料盆上来的方灵犀瞧见了又是一顿骂。
“你骨头发烧啊？还不赶紧去穿衣服！入秋了还这么不惜身子……”
“我不冷。”宋灏哲恹恹地应了一句，继续伸长脖子看向亲海路的方向。
方灵犀一掌打在儿子背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什么！”
打完骂完还不解气，方灵犀开始拽宋灏哲，“下去下去！别碍着我收衣服！”
“妈，我带小檬住出去吧。”宋灏哲突然开口道。
方灵犀愣了愣，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侧仰起头，看向已经高出她一个半头的儿子，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照顾小檬。”
啪！
一耳光挥在宋灏哲脸上。
“滚！都滚！”方灵犀把手里的脸盆对着地上一砸。
廉价的塑料哪里扛得起重压，砸摔两下便烂得不成样子，最后还弹得掉到了楼下。
“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啊！”楼下陡然传来清脆的女声。
宋小檬！
宋灏哲立马冲到天台护栏边探头往下看，确定院子里站的就是他惦念了一晚上的人，便如一道闪电似的冲下楼去。
“我打死你这个贱蹄子！”火力全开的方灵犀顺手操起手边的空啤酒瓶子就往楼下砸。
玻璃摔得支离破碎，吓坏了宋小檬，更吓坏了紧跟在她身边的Nick。
“宋小姐，这里太危险，我们先撤，等我多找几个人……”
“不用。”宋小檬白着脸拒绝了Nick的提议，然后猛地抬头冲天台喊，“你要是杀了我也要偿命的！疯婆子！”
方灵犀还要砸一个啤酒瓶时，宋灏哲已经从一楼门口冲了出来，直接抓着宋小檬就进了屋，躲开了方灵犀的攻击范围。
“你他妈脑子里有屎啊？！这么危险你不会躲啊？！”宋灏哲一见到宋小檬就开骂。
Nick心情复杂地迈前一步，用威胁的口吻警告宋灏哲，“放开宋小姐！”
“你他妈什么东西！老子请你进来了吗？！”宋灏哲横得就差没挥舞两只大钳子打人了。
宋小檬先挥手劝下Nick，随后对宋灏哲解释道，“这是我的保镖，你要骂骂我，别骂他。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Nick：“……”
“保镖？”宋灏哲轻蔑地笑。
宋小檬还要继续说话，猛然就听见二楼楼梯间的门被人捶得哐当响。
“宋灏哲你个兔崽子快给老娘把门打开！”
宋灏哲烦不可耐地气歪了脸，却没有要听方灵犀的话的意思，他抓上宋小檬的手腕，低沉道，“走，我们以后另外找地方住。”
“别啊。”宋小檬绝情地笑，并在Nick的协助下挣开了宋灏哲的手，“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谁跟你‘我们’啊？我是要走，我就是特意回来收拾些东西的，收拾完了马上走，你求我留下我都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