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保持着一丝清醒，深吸一口气说道，“休风，你别这样。”
他的手放下来，眼睛紧盯着她，像是丛林里的狮子跃跃欲试，“应该是我问你吧，现在算是什么，弥补几年前没在一起的遗憾吗？”
“……”
晚来久久没有回答。
他究竟在说什么？她从未这样想过啊？如果一定要说一个遗憾的话，那应该是四年前她未遵守那个约定。
可他已经不是有女朋友了，不是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生气？这在晚来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良久，再次听到他喑哑的声音：“算了，我早该知道的，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徐晚来，你不是不在乎钱吗？现在不觉得很虚伪吗？”
为什么他的情绪这么激动？
“休风，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她总觉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内心揣揣不安。
他握住她的手，然后用力甩开，深邃的眼睛在灰暗的天空中闪着焦灼和愤怒，“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突然发起了怒火，眸子中的恨意难以掩饰，就如同前几次一样莫名其妙，明明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可心里却是没由来的刺痛，就如同手腕上的疼痛那般真切。
“陈休风，晚来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请你放尊重些。”
女朋友？晚来。叫的可真亲密。一周以前他才得知许铭阳回国的消息，这么快，他们就在一起了。
20个小时以前，他收到她发来的那条致歉短信时还以为他至少是在乎自己，至少愿意向他去解释了，现在想想，所谓的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休风一把拉开车门，开车扬长而去，只剩下晚来和许铭阳两个人站在原地。阿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们这才回头。
一转身，就听见阿姨诧异的声音，“晚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
“铭阳，你们，都认识啊？”
“没什么，妈，你就别问了。”
“阿姨，对不起。”晚来突然说道，“是我骗了您。”
恐怕再多呆一秒钟，她都会羞愧得无地自容，紧张落泪吧。
“铭阳，这……”
“妈，你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有什么事情比解释更重要的吗？
“晚来，其实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要怪就怪我。”街道边的公交站座位上，许铭阳挨着晚来坐下，对刚刚被突然事件所冲击到头脑的晚来解释。
“没关系的，学长，这件事不怪你。”
“不是都说你们女人喜欢口是心非吗？”许铭阳的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你在怪我了。”
“呃……”晚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有这种说法吗？她突然开始有些讨厌那些整天总是讲些大道理，以为自己很了解女人的那些鸡汤文，顶着自以为是的幌子让别人对她们有所误解。
还真是一个头疼的思维。
“我从来不喜欢口是心非。”晚来信誓旦旦地说，“不要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这是他们对女人的偏见，就像她也常常会认谈了四五年恋爱的双方迟迟没有结婚的动静要么是他们根本不打算结婚，共同商量好一起孤独终老，要么就是男方根本没打算娶女方，渣男一个。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样的结局都不是很圆满。
这次倒是轮到许铭阳一脸诧异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样的她也许久不曾见到过了，脑海中突然想出那个披着一头长发，永远都喜欢怼人的那个女孩儿：“学长，不是年纪大就可以插队的，不能倚老卖老……”
“同学，你们很熟吗？”许铭阳不自然地问：“纠正一个错误，倚老卖老不是这么用的，学妹该好好学习了。”
“那倚老卖老，那仗势欺人，穷凶极恶，还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些能用在这儿吗？”
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他高中喜欢的女孩，想早点替她打份饭而已，居然会遇到这么蛮不讲理，不懂世故的人，这是许铭阳对晚来的最初印象，也确实考验了他的耐性。
“晚来。”许铭阳试探性地开口，“果然，不管你外表变成什么样子，骨子里还是没变。”
或许是纠结，又或许是庆幸，
这几年来，周围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有很多人说她变了，也有很多人说她没变，她是否是真的变了？又变了多少？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好不容易许铭阳解释清楚，已经天黑了。晚来刚回到家换了运动就去跑步，等她连跑带走跑了三圈后，道路两旁的灯被衬托的更亮了，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20点整了。
热的不行，一旦停下来就好像全身的热气都涌在一处，晚来甩了甩胳膊，准备回家。
走到附近，路过一排杨树，晚来的眼睛蓦然顿住，止步。
休风！
他站在门口的不远处，低着头。他换了身衣服，休闲的卫衣，运动长裤，比起平日里看起来更具青春活力，像极了他们回到大学的时光。她以前常常跟在他后面跑着喊：“陈休风，你跑那么快干嘛？你敢不敢让我追到你！”
是啊，跑的那么快！快到他的步伐，自己永远干不上。徐晚来，你别再执着了！你永远追不上他！
休风看到她，插兜的双手拿出来放在身侧。
“有空么？”
“有啊。”还好没把“当然”说出口。
即使相隔多年，心照不宣的默契也就在他们中间，沿着最亮的那条路，一直走到路灯的尽头，休风一直不说话，晚来不禁开口：“其实，今天……”
“你不用向我解释。”
解释，他也不听了吗？
“你闻到了吗？”
“什么？”晚来侧着脸看向休风，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没什么。”休风把双手再次揣进裤兜，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
晚来愣了几秒钟，没有多问，休风却不再开口说话了，她跟着他的步伐，眼睛一直盯着彼此的影子。
“过去吧。”
她这次听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乖乖听了他的话，从一个矮灌木丛中穿过去，这些树枝茂密得让她有些头疼，她不知道他是否在她身后，没有灯光，没有方向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要往哪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