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车水马龙，繁闹无比，可路言的内心却犹如一汪死水，扔一颗石子都不见得能听到回音。
他漫无目的的在这明显与自己心情格格不入的街上走了良久，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巍峨的建筑跟前。
这是近几年才起来的新楼，一共39层。普通百姓日夜不停的辛勤奋斗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买下这里的一间浴室。
路言仰起头，望着几乎穿透云层的高楼顶层。
据说，他现在的上司——曾经连给他提鞋也不配的高韩，如今就住在那里。
楼上黑着灯，看不出有人的迹象。
路言脖子仰的有点酸，他拿出手机，几次想要拨通那个令他恶心的电话，到底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才把手机收进裤兜，想要转身离开，手机却自己先叫了起来。
路言指尖微顿，还是轻轻滑动屏幕，接起电话。
“都已经来了，干嘛不上来？”
路言猛地回头，看向楼上。
顶层的灯依旧黑着，但他却仿佛可以透过黑暗，看见里面有人。
“你妹妹的手术已经等不了了。”电话那边低沉的嗓音再一次响起，“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愿意求我吗？”
路言直直的看着楼上，牙齿几乎要被自己咬碎。
“路言。”高韩道，“求人没那么不堪，低人一等也没你想的那么下贱。”
夜风忽起，裹卷着周围的喧闹和路言叫不上名的各类路边摊的混合味道，兜头盖脸的砸了路言一身，将他单薄的衣服吹的四处舞动，让他本就不怎么强壮的身躯显得更为瘦弱。
几分钟后，他还是出现在顶楼的那扇门前，在做足充分的心理建树后，心虚又丢脸的敲响了房门。
屋门过了一会儿才被打开，透过走廊冷色调的灯光，映出一张略有些惨白的脸。
高韩仿佛不认识人一般，眯着眼睛看了片刻才退开身，将路言让进来。
屋里确实没有开灯，和路言从外面看到的一样。但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却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映照进来。
“坐。”男人将他引进屋后，却没再多看他一眼，径自坐回到应该是他刚刚坐着的位置上，端起酒杯细细的喝起来。
路言忽然有些局促，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一齐紧张起来。
“你开条件吧。”
他偏开头，刻意不去看对方——即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他本也看不清。
高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而无声的笑了一下。
路言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叫我上来，难道不是……”
“是。”高韩打断他的话，定定的望着他，“但你好像不太明白‘求人’的态度。”
路言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垂在体侧的手也攥成了拳。
良久，愤怒无声的熄灭。
他极缓的抬起手，对着黑暗里看不清的人，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