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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她一定还是它,是那只大猫,半躺在那里,睁着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睡觉,看着我说梦话,看着我醒转来心惊肉跳。
因为是在深夜,她在变回去的时候,胡子不能一下缩进去,这样,就有几根张在外面。我很小时,有时我敢拿手去捞它。但那时,她总弓起脊背。
她的身上毛绒绒的,做出戒备的样子。
许多次我发现都是这样,后来我就再也不敢在半夜里碰她了。
当我再一次睡着时,也就在我再进入梦乡时,我仅剩下的一点意志告诉我,她一定又还原成了一只猫,轻捷地一耸身,就上到了房梁,然后,她蹑手蹑脚的,朝着我太爷爷那神秘的房的上梁上走去。
我问过我家太奶奶:喈,别一天到晚瞎扯了,你说的我也不相信!太爷爷为什么要跑野外去收死人啊?
太奶奶笑着说,这个你哪里晓得,他是管死人的,告诉你吧小丫头怪,人间各有分工,有人管活人,有人管死人,他就是管那些死人的,他要把那些鬼送上路,他当道士,就是干这个的,所有的魂都归他管。
我说,太奶奶,你鬼扯!
她又笑着说,你小伢子不懂,周围几十里的地方哪个不晓得你家太爷爷是送死人的,往年十年三荒,有些人死在外面没人给他收尸,你家太爷爷就去,要不,那些人就会成孤魂野鬼。肉,是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骨头,是另一界的东西,人的精魂,是天上的。这个世上的东西要留在我们这个世上,人的魂要走到天上。你一个小伢子,哪里懂去!
太奶奶说,我们这个空中,还有一个世界,我们常人都看不到,但你家太爷爷能看得到。
太奶奶说,太爷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他在两个地方走,他在野地里屙完屎,屁股一翘,就会来一条狗给他舔pi眼。他能分身,他一个人走出去了,但他还在家里坐着。
太奶奶的额头发亮。
她一笑,她的额头就发亮。
有时候,我会抱住她的小脑袋和她亲热,我说,太奶奶,你的头脑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说:哪里是我头脑里有什么怪东西,是本来就有这些怪东西,你要是不信,我以后就不讲给你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