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句“柳大人，这个怎么解释”，“啪”地扔在了地上一个东西，众人闻声望去，竟是一沓银票。
“这……”柳从文有点摸不到头脑，可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抬头向着墨渐离投去疑问的目光，四目相对，柳从文瞬间败下阵来，垂头不语，可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从杀手身上搜出来的银票。”墨渐离倒也没打算难为他，兀自说道。
“殿下，银票，不能说明是微臣给这杀手的啊。您不能偏听这恶奴的一面之词啊。”柳从文不敢再看墨渐离，匍匐在地，却言之凿凿，除了打死不认，他已经想不出来其他办法。
“你来说。”墨渐离惜字如金，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
只是话音刚落，一个带着方折小帽、没有被捆的青衣男子便从人群中站起来，走到最前面，再次跪到，“回殿下，小的已经仔细查验过，这些银票都是出自我们万盛钱庄，从上面的编号、字印可以看出，正是三日前，柳老爷亲自从钱庄取的，这是当日记录。”
青衣男子说着，将手里的一个账本模样的东西递了上去，大理寺正上前，双手接过来，再转身呈上。
柳从文的整个人一震，恒王这是有备而来啊，看来自己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一个人，一万两雪花银，当晚共派去了二十二个人，就是二十二万两雪花银……”墨渐离惦着手里的银票，双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南宫洛，好似在说你很值钱，看在别人眼里，那眼神里居然有几分宠溺之色。
南宫洛冷眼旁观，她好似发现了什么。
“殿下明鉴，微臣只雇了一人啊！”柳从文不干了，他能花二十二万两银子，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吗？当他是个傻子吗？
可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废了，居然就这么招了。
“柳大人确定吗？”墨渐离慵懒的声音再起，里面似乎含了玩味，却又不怒自威，对，是威胁之意。
柳从文的脑子瞬间就乱了。他在办这件事之前，柳小菀和南宫卿多次提醒他，一定要成功，而柳府也确实把这件事看的十分重。
毕竟只有南宫卿成了嫡长女，柳府的前途才是一片光明。而且二弟柳从良，和南宫卿、柳小菀走的更近，会不会是他为了以防万一，又暗地里加了筹码呢？
又或者是父亲柳程明亲自动手，追加的砝码呢？
现在看来，自己已经逃脱不开了，那么柳家绝对不能再损失其他人了，否则他就真的是再也不可能生还了。
思及此，柳从文一咬牙，“微臣认罪，为了一己私心，共雇佣了二十二个人行凶。皆因微臣膝下无女，视卿儿如命，才私自做下这等丑事。”
还算个爷们，在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同时，还记得替家人开脱。
“正三品每月分例多少？”谁知道墨渐离根本没理会他自认为的大义之举，而是淡淡地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出，柳从文的心如坠深渊，汗直接都从头上滴到了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墨渐离是在这儿等着呢。
可这个问题根本用不着他回答，墨渐离话音刚落，已经从跪着的人堆里走出来一个小太监，“殿下，小的是宫里负责分发三品官员月例的小桂子，正三品，每个月月例钱是二十两，米十六斗，公费制钱六两。”
正厅里所有人都冒汗了，朝廷官员，尤其是大理寺卿这种肥缺，谁能指望着月例过日子，月例怕是塞牙缝都是不够的，可又有谁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但即便是这样，二十二万两，数额还是太大了。
“所以说，这钱是从何而来呢？”墨渐离的声音，从始至终都透着慵懒，不疾不徐，而且除了对南宫洛说的话之外，没有一句是有主语称谓的，却让下面人人自危，都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压迫感。
就比如现在，柳府的大管家抢答一样，“柳府二老爷是做大生意的，柳府的钱财多源于二老爷。”
“柳府的二老爷做什么生意？给我算一下利润。”墨渐离眉头轻轻拢了一下，露出几分不耐。
“二老爷主要做的是药草和首饰生意。”柳府的大管家抢答完这个题之后，就憋住了，他只知道做什么生意，却不知道利润几何。
“回殿下。”但是墨渐离问的问题，就没有人敢不回答，大管家的话刚卡住，就从跪着的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人，这个人三十多岁，看起来有些阅历，“如果只卖药草，不带医疗的话，利润不大，差不多只能有三成。首饰的话，要看质地，如果和玉石翡翠水晶相关，很难计算，因为成色好坏，价钱差别很大，而成色好的，又可遇而不可求。除非有遍布各地的玉石翡翠开采基地。”
“查。”墨渐离单字成句，却让柳从文如遭五雷轰顶。
普通的药草生意，确实利润只有三成左右，但是柳从良的药草都是卖入宫中的，不但价钱翻了十倍之多，而且量也绝对远远大于宫中所需的，多少笔都是只记了数目，却不需要进实物的，所以那利润自然是几十倍于市场价的，这也是大家都想做皇商的原因。
可这禁不住查啊，整个线条上，受益的当然不止柳家一府，可要是真的出了事儿，所有人都会避之不及，那对柳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再说首饰，也都是给宫中各院的，大多都是看出处品牌，知道是柳家选了的，妃子们都疯了样的抢，那宫外的大户人家自然是效仿的，所以成色看起来是不错的，但是好坏还真就不敢保证。
恒王这是打算把柳府往死里整啊！
最开始，柳从文还是相信墨渐离是在给南宫洛出气的，毕竟交换了庚帖，以后南宫洛就是恒王府的正妃，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没有这么简单，他的脊背开始阵阵发凉。
“是，微臣遵命！”大理寺带着后面的三个大理寺丞，慌忙应下。谁也没想到，大理寺会忽然变天。
“柳从文，押入天牢，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墨渐离的这句话，封死了柳从文所有的侥幸，他自是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
“殿下——”突然从墨渐离的左下首地上传来一声隐忍低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