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小刚要表态，发觉自己的袖子被云雷拽着，一时压住脾气，没有出声。
“但凭父王作主，张姨娘我们带回去便是。”云雷一脸恭顺地应下来。
小云氏没想到他会这般痛快，一时派人去传张莲儿过来，叮嘱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圆房吧。王爷盼着你们多生几个，咱们府上的子嗣太少了。”
张莲儿来了，杨小小直接看过来。确实称得上美人，粉面桃腮，明眸善睐，袅袅婷婷，莲步轻快。
瞧见云雷根本没往她身上打量，一时轻启嘴唇，飘飘下拜道：“莲儿给大爷、***奶请安。”
“起来吧。父王母妃，儿子告退。”
瞧见云雷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云郡王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去吧。”
杨小小一旁福了福，也没搭理张莲儿，转身就走。
“姐姐，慢些走。莲儿不认识路。”张莲儿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我怎么瞧着不对呀？”小云氏还有些不放心，让严妈妈派个机灵点儿的小丫头，跟过去打探。
杨小小回到东跨院，让何嫂把张莲儿安排到紫薇院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转到自己房里，发现云雷正坐着等她，一时负气不理。
没想到云雷站起身来，对她说道：“你早些安睡吧，我去张姨娘那里坐坐。”
说罢，也不等杨小小的反应，直接大步而出。
房门口的春杏见云雷板着脸，来了又要走，一时大着胆子问道：“大爷是去书房吧，要不要留门？”
“不必了，今晚我歇在张姨娘的房里。”
望着云雷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春杏掩着张大了的嘴巴，好一会儿才转到内室，对着杨小小福了福，小心翼翼地禀道：“大爷说不用留门，今晚歇在张姨娘房里。”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杨小小觉得云雷太过反常，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何嫂刚刚把张姨娘安置到紫薇院，云雷就跟过来了。吃惊之余，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疾步回来给杨小小送信儿。
杨小小听说云雷果真去了张莲儿的房里，不吵不闹，直接睡觉。
张莲儿见云雷跟过来了，遣退房里的丫头后，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去。
云雷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坐到床头，吩咐道：“我不喜欢烛火。”
张莲儿一听，乖巧地把房里的燃烛都吹灭了，才摸黑走过来替云雷宽衣，却被眼前的人反手抓住。
云雷从房里出来得很快，张莲儿羞怯地在身后轻唤道：“莲儿恭送大爷。”
杨小小一晚上没睡好，早晨起来头痛欲裂。
何嫂不得不禀报道：“方才严妈妈亲自过来，取走了张姨娘的元帕。”
“他们真地在一起了？”杨小小鼻子一酸，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味。
何嫂没有说话，因为听到了房门口熟悉的脚步声。
“大爷过来了。”何嫂犹豫了一下，躬身退了出去。
“你来取朝服吧，何嫂？”杨小小强忍着气，高声喊人。
守在门口的何嫂听到房里的动静，疾步进来，却被云雷喝退，紧接着听到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砸东西的声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却不敢进来。
“闹够了，就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再说。”
云雷也不跟杨小小计较，拿出朝服，转到屏风外面让何嫂帮忙穿戴妥当，低声吩咐道：“一会儿进房里收拾一下，跟夫人说，别闹孩子脾气。”
何嫂送走了云雷，带着春杏与小菊进房先吓了一跳，桌上的花瓶、茶碗碎了一地，枕头与被子也扔到了地上，杨小小一个人躲在绣帷中啜泣。
何嫂顾不上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踏过地上的碎片来到床前，对着帷幔中伤心的人劝道：“夫人快别伤心了，左右不过是个妾室，她还能越过正妻去？”
杨小小依然不应声，何嫂转头冲春杏与小菊招招手，两个人蹲下来，迅速地拾收扔在地上的被子、枕头与摔碎的瓷器，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何嫂留在房里静静地陪着，等了好一会儿，厨房送来早膳，她才再次开口劝道：“夫人先用膳吧，别饿坏了身子。”
略等了一会儿，帷幔里探出一张憔悴的小脸，红着眼圈说道：“帮我打盆洗脸水来！”
“奴婢这就去。”
何嫂见主子终于肯出来了，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也不假人手，亲自服侍杨小小梳洗、上妆，一切安排妥当了，才唤守在外面的春杏与小菊进来摆膳。
杨小小一晚上没想通，早上见到云雷就气得爆发了，如今平静下来还有几分暗悔，自己这样乱了分寸，估计已经在东跨院底下人中间传开了，也许过不了今日，小云氏那里也能得到消息，外人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
正在一边吃饭一边想心事的时候，廊下一个婆子探头探脑，被守在门口的豆花瞧见了，同时瞧见的还有一身水粉衣裙、满面春风的张姨娘。
“什么事？***奶正在房里用膳呢！”豆花知道杨小小与云雷闹脾气的事，对张姨娘就没什么好脸色。
张姨娘身边的婆子笑眯眯地说道：“还望姑娘帮忙传个话，张姨娘过来给***奶请安。”
房里的人早听到了，本来还打算尽量多吃点的杨小小，一下子没了胃口，扔下筷箸说道：“让她回去，以后没我的传唤，不要跑到东跨院来请安。”
何嫂亲自出去传话，张姨娘听了脸色微变，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对着正房的方向拜了拜，然后带着一同过来的婆子款款而去。
听说人走了，杨小小让何嫂把刘全唤过来，让他安排人手，把翰林院附近的小饭馆里守铺子的周嫂调回来，饭馆记帐的事让顺子先盯一个月。
长房多了一个张姨娘的事，他已经知道了，特别是早上送云雷出门的时候，瞧着主子的脸色不大好看，回头找到内院的刘妈打听，问出了与妾室圆房一事。
如今听说杨小小要调周嫂回来，也顾不得顺子能不能胜任铺子里记帐的事，就亲自过去传话了。
等周嫂赶回来进门请安时，杨小小把她与何嫂留在房里，交代道：“以后你俩给我盯紧了东跨院，别让张姨娘没事跑这边来溜达，也让孩子们少去紫薇院。”
周嫂与何嫂以为杨小小瞧着张莲儿心烦，从上房出来，就去交代少爷、小姐房里的奶娘与丫头，还让守紫薇院角门的钱婆子看好了，有事随时禀报。
张莲儿新婚第一日给杨小小请安，被挡回去的事，主院的小云氏很快就知道了。
见到张莲儿的元帕，小云氏也没多作计较，只是命人把张莲儿唤到主院，叮嘱了一番，又赏了她二十两银子作红封，打发了人，就忙着操办婚事去了。
过了年，长信侯府的长房已经派人过来商议两家的亲事了，只因赵冲还没大婚，作为妹子的赵惜兰不好越过哥哥先出嫁，婚事被郡王府给暂时延后了。如今宫里下了两道婚旨，连庶子赵春都要娶亲了，赵冲的婚事就更不能拖了。
主院里忙忙碌碌，东跨院也没闲着。出了张姨娘的事后，院子里的人一个个都紧绷着神经，做事越发小心翼翼的，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再闹将起来。
杨小小躲在房里清点财物，对着一箱子珠宝首饰和一盒子房产地契与银票，心情才略有好转。
周嫂一边陪着，一边劝道：“夫人莫急，先等大爷回来再说。”
“他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带着孩子和赚下的这些家当，搬到庄子上去住，谁没事儿努力赚钱养家，还帮他养小妾？”杨小小面对从家乡过来的周嫂，也没什么顾忌。
主仆两人在房里说着话，连云雷进门都不知道。
守在外面的春杏与豆花见到一身朝服的云雷，打算进房禀报，却被制止了。
云雷蹙眉进来看到摆了一桌子的家底儿，先是微微一怔，立刻板起脸来对周嫂道：“你去外面守着，我与娘子有话要说。”
杨小小见到云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跳起来把箱子盖扣上，然后再扣上盒子盖，把一盒子契约文书抱到怀里，警惕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云雷瞧着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伸开胳膊吩咐道：“先帮我更衣！”
“你去找张姨娘吧，我这里不服侍大爷。”杨小小坐着不动。
这一次，云雷却没有走，把周嫂唤进来，帮忙脱了官服，换上便装，又把周嫂赶了出去，坐下来说道：“昨晚的事，我是不想让王妃以此为借口，拿你出气。”
“所以你就撇下我，去与妾室同房？你怕王妃拿我出气，就不怕我生你的气吗？当初的誓言，这么容易打破，看来你是一直在哄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杨小小对云雷的说法，根本就不认同。
云雷也知道发妻是反对纳妾的，自己也从来没有越过她的禁忌。昨晚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主院闹得不可开交，也就顺从了小云氏的意思。
他猜到杨小小会生气，但见她背着自己搬出家底儿，心里还是十分紧张。
“昨晚我并未在她房里留宿，圆房后就去了书房。王妃拿到了张姨娘的元帕，也就无话可说了。仅此一次，以后不会再去她房里了。”云雷窘着脸保证道。
杨小小没说话，云雷凑过来，坐到她身边，低声劝道：“如今不比在外面单住，许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张姨娘的事，我没事先跟你商量，你就不要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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